远处天际雷声轰鸣,闪电道道垂入山间,闻人云山才关上窗,有人破门而入,烛火闪烁了一下,映出鹿野睡眼惺忪的脸来。
“老道,这雷声不对劲!”
闻人云山当然听出了不对劲,他问:“何处不对劲?”
“你还记得当时在阿业城,有撞钟的声音,那是月嶂开启的声音!你再听这雷声,并不沉闷,很响,是不是也是什么机关物件的声响?”
闻人云山只说:“对啊,是机关物件。”他甚至懒得多说两句。
鹿野一下子愣住了,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终于说:“是机关物件吗?是不是不是啊?”
“嗯对对,不是。”
“那是什么?”
“机关物件。”
“......”鹿野终于意识到闻人云山懒得理他,他在他的床上躺得四仰八叉,把原本想躺上去的闻人云山又赶回了桌边。他叹气:“那到底是什么机关物件呢?”
虽然夜间风雨大作,雷电交加,但第二日天清气爽,艳阳高照。
闻人云山看着坐在桌前吃着早点的三人,走过去坐下。
“鬼伏大人,你的名号是真的响亮。前脚才踏入这里,后脚这里的邪祟,就连夜灭亡了,第二日都没等到。”
“这都是...”闻人云山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楼上,补了后半句:“天意指引。”
“是天意还是人为,想必大人心中清楚。”寂无昼揶揄完他,才对千渊晟说:“千宗主,这择佳婿的可能也不止是女子,何不去看看?”
“大师若是想还俗,不如同行?”
相里岩兰一早就感受到了这两位之间的火气,他低头吃着包子,唯恐这邪火殃及自身,毕竟他身份地位都不及几人,只为了追随鬼伏大人,若是殃及自己,自己也不能奈何。
这择婿节,便是城中男子女子同游桂山,足有七日,这期间若是相中,即可商量婚事。桂山虽然满山都是桂树,但也不都是树,风景自然算是绝佳。
起初四个人一同上山,不过过了不多久,就只剩寂无昼与闻人云山两个。
一个看着像妖,一个光头出家人,姑娘们自然不敢上前。
寂无昼该说的不该说的,闻人云山都明白,故而他也没有废话,他此刻已经不想管那只鹿了,而他好奇的却是另一件事。
“当年挽金海,刺进鬼伏大人心中的那一剑,不知如今还疼吗?”
闻人云山低声哼笑:“你一个和尚,未免管得太宽。”
“贫僧只是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人不知可还有当年的心性。”
“当然是没了,否则贫道还会在这里,听你废话,”
“也是。不如这样好了,贫僧把所知所想,都告诉大人,如何?”
“你说。”
此刻山风了了,他们拐入了一条偏僻的小道,这里没什么人来往,寂无昼便说:“当年那位游僧离开时,曾赠与贫僧一道法印,印色死门,只需要将此印打入他的体内,即可打出他的原形,他的原形如果只是一只鹿,印即可出,若非,则印灭。”
“印色死门?”闻人云山知道这种法印,不过这种法印一直是禁术,若是对修士用,则会使其从内腐烂,若是对妖物用,轻则打回原形,重则灰飞烟灭,且这样的顶级邪印,非大乘境以上的修为,用不了。
闻人云山上下打量他,虽然修为不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质疑:“你能用?”
“就算贫僧用不了,大人难道也用不了吗?”寂无昼永远是那种不怀好意的样子,问他:“还是,大人舍不得用?”
“贫道并不好奇他究竟是什么,贫道好奇的不过是他想干什么,你若是好奇,何须借贫道之手?”闻人云山垂眸打量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但什么也看不见。
“大人,你我都在那只鹿精的算盘上,若不逼他一把,他什么时候才能露出狐狸尾巴?还是说大人真的想让他带着你,去平遍这天州的乱?”寂无昼坦言:“这些地方的乱,是有人集五行之法修炼所造下,是何人?与那只鹿又是什么关系,大人不也想知道吗?”
寂无昼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根抵住了脖子,闻人云山低头凑近他,颇有些警告的意味:“你若是想做,不必借贫道之手,你若是要做,贫道也不会阻拦,懂?”
“哈,懂,懂。”寂无昼撩开一根,这距离,他都看清鬼伏大人眼中的红色。
“哇哦!”
一声惊叹传来。
寂无昼抬眼去看,鹿野从山石后冒出头来,接着相里岩兰一副非礼勿视,躲躲闪闪的样子,也冒了出来。
鹿野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分析:“今日是择婿佳节,多得是男女相会,不成想一转角,竟然遇到一个道士与一个和尚卿卿我我,原来你们竟然...竟然...”他表情夸张,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时千渊晟从一边走了过来,他看着急忙分开的两人,对寂无昼说:“大师,下次若是再有人邀你赏月,可不要欲擒故纵,依照本宗主看,这风月,大师懂得也不少。”
“纯属误会。”
“一时不知道,你们究竟谁更厉害...”鹿野话没说完,凭空被人揪了出去,摔折了一地花草,“老道,我错了,我不该带他们来打扰你们的好事,我这就走!”他爬起来,只能招呼得动相里岩兰,“兰花兄,走啊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