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哪有本人自己亲口从做局人的嘴中听到好玩?”故渊笑道。这场戏他瞧得甚是满意。
“方才你那一番不惜自污的言论,我为你拍臂叫绝。”故渊口中调笑,“你打算何时同这群故人相认?”
“至少还在御灵门侍事修道之时,没有这种想法。”林池鱼无意识地吐了吐舌尖。
一想到她无知无觉被婚千年,只觉毛骨悚然。
故渊对她的态度已了然,甚至觉得,原来他最看重的对手,也不过如此。如此毫无防备毫无知觉地,在什么都没准备好之前,让她这般猝不及防地得知他们这些人心中最肮脏的感情,自然接受不了,从此渐行渐远。
他笑江淮序愚蠢,以为仙人对他有别样眷顾,以为以这样的方式,便能炸出道心坚定的仙人,先观苍生不观我的爱心。
君子之身守久了,人也变得古朴死板,像刻在十二方柱之上长眉美髯的老头,不说假话,穷尽毕生只为证求那所谓的清白对错。
他轻笑了一声,问道:“还有什么吩咐?”
林池鱼觉得他此刻过分诡异,依是道,“缘何红痣未消,害我掩饰良久。”
“弱水虽不屏神力,但显神力,故而我将术法都集于那一位红痣,免得你其他之处露出破绽。”故渊解释道。
天渊的黑风陡然倾斜,朝林池鱼的方向扑来,故渊眼疾将她望身前一带,隔绝了扑袭而来的黑火。
“多谢。”林池鱼道。
她腰间还有三个鼓鼓囊囊的锁灵囊,林池鱼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我们去归远洲送灵。”
故渊淡淡应声,随她走在天桥之上,望着她眼尾的艳艳红痣,突然想,以后这颗痣便这样显露于人前好了。
弱水末央,瀛海交接,扑来的海浪带着灵息,灵雾又觉自己恢复活力,昂头挺胸,姿态恣意。
林池鱼摸了摸它的鬓角,“归远洲认路吗?带我去归远洲。”
灵雾游移着身子,摇了摇蛇头。
灵境之物,不出灵境,守一方之地多年,自不知外界如何景观,地境如何辽阔。
“那你带路。”林池鱼已坐在幻作巨蛇的灵雾之上,低低看着还在天桥之上的人。
他笑了笑,依是跟上。
瀛海宽阔,但去清远界的归远洲,必过镇远界和中州,这些称得上是故地的地方。
“从灵吹州茯苓州方向走。”林池鱼提示道。
这路就远了。
镇远界在瀛海中心,去哪都是必经之路,故渊乐以见得。
他驱灵雾,绕道而走,堪堪经过镇远上空。
弟子大会加固封印那日人群泱泱,林池鱼更有意躲着镇远结界,挤在人后,未对镇远中心施一顾,唯恐再同她感应上。
今日无人,林池鱼得以看清,镇远界中心镇远剑的封印处,立着一碑,碑无人打理,其上青苔其下杂草,肆意横生,昭示着此地的年岁。斑驳之下,隐隐约约的字迹尚能看清,刻着镇远界。
这便是镇远界的由来。
“这碑哪位好人立的?”林池鱼笑问道。
再往前,便是镇远结界,金光厚重的禁制金文,不允许任何人来冒犯。
举目四眺,偶有一片地方种着大片红花,在海浪灵息的滋养之下,雍丽清容,娇妍耀耀。
林池鱼认出了那些是什么花,“镇远界什么风水,怎么能养这么多红山茶?”
“你的灵息环绕,风水自然顶好。”故渊硬声道,拇指摁上指关节,眼帘遮过眼睛,让人看不到他实际的神色。
林池鱼淡淡笑过,将镇远界大观记在心里。
似是感受到她的想法,灵雾飞行的动作变慢,任她仔细览过镇远风景。
林池鱼陡然觉得不对,“镇远界有这么大?”
当初她从山上下来,好像也挺快的?林池鱼还不相信凭借自己当年能力能造个清远界出来。
镇远界的大小充其量算清远界的一州,以灵雾的能力,很快便能从其上空掠过,缘何这般久还停留其上。
她并未感到灵雾放慢速度。
忽然想到谁,她哑然失笑:“是幻阵。真是不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