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鱼蹲在地上捂住手腕,摇了摇头。
该庆幸伤的不是右手,不然明天的月考就考不上了。
小心转了转,还能动也不疼,想来没有伤到骨头,那声响也只是缺钙。
表面很快泛起红肿,陆知鱼把手揣进兜里,继续吹风等下课铃响。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刚回到班级,班主任包月急急忙忙进来让大家收拾东西。
“天气预报说今晚至明天有特大暴风雪,教育局考虑到学生安全,月假提前,月考在返校后进行。”
有人欢呼有人唉声叹气,宋连琴和路语知商量回家联机打游戏,陆知鱼在一旁收拾自己的书包。
可能怕学生放假荒废学业,各科老师留的作业是平时的一倍,陆知鱼把几乎摞成山的卷子塞进书包里,准备背书包时左手腕一酸。
还是抱着回去吧。
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飘起鹅毛大雪,漫天飞絮北风肆虐。
陆知鱼抱着书包站在楼道口,等大部队离开后才慢慢下楼。
书包有些沉,压的没受伤的手腕都开始酸,用膝盖往上推了下,一步一个脚印往下走。
地上的雪被人们踩来踩去软化,陆知鱼小心跟随前人的脚步,然后一个东北人自带防摔技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外走。
裴林之从学校对面的药店出来,正好与她对上眼,二人像触电般把脸各自专向另一边。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背后响起,没一会儿身旁就多了个身影。
“给我。”裴林之去拽她的书包带。
陆知鱼往回拽,语气别扭:“不要。”
她才不要被可怜。
无奈力气悬殊,自己的书包很快落入他手。
陆知鱼暗自叹气,掩盖住微微感动的神色,走在他旁边。
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雪与雪互相碰撞的咯吱声。
直到陆知鱼家门口,裴林之把书包重新塞回她的怀里,转身下楼。
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
陆知鱼心里吐槽裴林之该死的英雄主义,又为自己没骨气恼怒。
打开家门,和妈妈说明自己手腕受伤的原因,妈妈心疼地揉了揉让陆父吃完饭去买红花油。
陆知鱼先回房间放书包,地板和书包发出玻璃碰撞声,狐疑拉开拉链,带着药袋的红花油赫然板正站立在书包底部。
那一刻,陆知鱼心中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幽潭又一次翻出水花。
一墙之隔的楼下,裴林之坐在书桌前无聊转笔,手边的手机亮了下屏幕,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名字。
lzy:谢谢,我把钱转你吧。
水笔清脆落在桌面,发出不满声响,裴林之在虚拟键盘点了有点,删删又减减,像挤牙膏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
plz:不用。
lzy:用,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啧。”他叹气,对陆知鱼的难搞又刷新认知,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吗?
他在求和好!
说来很奇怪,裴林之一向对女生细腻矫情的心思没兴趣,甚至隐隐反感。
在陆知鱼莫名其妙发脾气时,他觉得整个世界烦到爆,一点儿芝麻大的小事竟也值得生气。
他不要,她自己不会喝吗?
或者,不会在宋连琴递过牛奶时把自己的也亮出来让他二选一吗?
难为别人那么简单的事情,偏偏要内耗。
问也不说就憋在心里,便秘也没她的嘴硬。
当时他心里烦的要死,感觉自己心中自由天地被焊上名为陆知鱼的牢笼,走到哪里都是她委屈的眼神和语气。
裴林之可以承认在群英洞时动了心,万花丛中过的蝴蝶从此只采一种蜜。可不代表他仅凭那一瞬间的感觉要对陆知鱼做出多么偏爱的举动。
人一辈子会动很多次心,蝴蝶是自由的可以在每一朵花蕊上停留。
可偏偏,体育课看到她把红肿的手腕面无表情塞进兜里时心里泛痛。
陆知鱼说不要可怜。
他想说不是可怜,
是心疼。
意识到这一点,裴林之暗骂自己无可救药,又最先跑出学校买了红花油,等她经过时抢过书包悄悄塞进去。
想他一只自由的花蝴蝶,竟然栽在了一朵名不见经传的雏菊花上。
想到这儿,裴林之手指快速点动,一口气发出去一个长条绿框,反扣手机提笔写字。
只是没过半分钟,悄悄抬起一角看看有没有消息。
漆黑的房间里,一大片白色消息框照亮陆知鱼惊愕的表情,双眼瞪大嘴唇微张,似是不可置信。
那是裴林之发来的消息,足足有一个屏幕那么大,从开头到结尾都在说明一件事——
他错了。
可不可以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