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鱼儿的默许下（这人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两颗头默契地凑一块叽里呱啦咕叽咕叽，三两句cue鱼一下，鱼真沉得住气。

叽咕十分钟，乔思朝心满意足道：“这趟观影小鱼儿很开心，咱目的就达到啦！”

祁令心中感叹，乔思朝对小鱼儿的了解程度当真是非比寻常。

她反正没从小鱼儿仅仅露出三厘米的眼睛里，看出一星半点儿关于“喜悦”的成分。

开场半个小时后，实在受不了比脸还干的剧情，仨人整齐划一地拿出手机开始斗地主。

建立房间，随机匹配无辜路人，逮住往死里薅羊毛剥溜干净踢出下一个。

熬完一部电影的时长，祁令和乔思朝一致表示，影院冷气打得很足，座椅软硬适中符合人体工学，爆米花买得最值是全场MVP。

下次还是不来了。

午饭在商场吃火锅，是家很有名的连锁品牌，常年蝉联必吃榜前三。

红油辣椒馋人香人又吓人，点了个鸳鸯锅底中和。

毛肚七上八下，第一片夹到小鱼儿碗里。

小鱼儿却把它推到手忙脚乱烫得泪眼婆娑吸溜吸溜但坚持走完十八步烫碗法的祁令手边。

祁令瞬间老泪纵横。

今天的嘴炮输出初见成效，E人的玩具小鱼儿被感化觉醒，终于有点和她相熟的苗头了。

结果还没感动一秒，小鱼儿眼疾手快地夹走乔思朝从红油辣锅里捞出来的毛肚，直接塞进嘴里嘎嘣嚼两下咽了。

祁令：“……”

哦，原来是不想吃。

“啊啊啊啊啊——”乔思朝瞬间炸了：“你不能吃辣！”

两人一通探戈舞步你夹我阻我再夹你打手，小鱼儿以高超的偷吃技术得偿所愿，祁令趁着俩人争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快朵颐。

乔思朝不小心撞到杯子，慌里慌张拿纸。

局部战争矛盾转移，休战。

乔思朝愤愤擦桌子，“你不能吃辣！忘记了吗！”

“现在可以了。”小鱼儿回给她一个“你才忘了”的眼神，“为此我期待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乔思朝手一顿，慌张抬眼，耳边霎时间响起嗡鸣声。

刻意遗忘忽略的旧事被小鱼儿轻飘飘提起，脸色唰得白了。

祁令出去拌调料，躲过降到冰点的氛围。

小鱼儿把两根辣椒竖着戳进红豆腐里，满意地观察两下，整个吞进去。

被辣得麦色皮肤染上一抹红晕。

乔思朝苍白的脸上抚上一双冰凉的手，她从怔忡中回神。

负负得正，寒冬腊月用凉水洗手也觉得暖和。

脸被捂了十几秒，恢复血色，小鱼儿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接着刨坑戳辣椒。

“我知道的呀，可我……”乔思朝恢复笑脸，“算啦，小鱼儿，要多吃点。”

祁令两只手捧着五只让服务员姐姐特意调的本地特色调料碗，肩膀侧着顶开门，“我觉得我可以去马戏团耍猴。”

“那你肯定是最浓眉大眼的漂亮猴。”乔思朝很捧场。

“应该也是最没素质的。”祁令想了想，道：“我还是想去峨眉山抢香蕉，抽人大嘴巴子，游客还不能拿我怎样。”

祁令叹了口气，“真羡慕猴子啊，进化得刚刚好。不用上班，也不用上桌。”

乔思朝往锅里下了两盘川粉和撒尿牛丸，抱着平板打开旅行计划，在只有她能看懂的加密文字的前三行后边打勾，挪到祁令身边。

“小鱼儿是个画手。”乔思朝用很炫耀的语气说道，“快来看看咱们鱼的作品。”

乔思朝打开相册，祁令筷子没拿稳，一颗花生米“当”地掉到盘子上。

“……我滴个天，”直线画不直圆圈接不上的祁令近乎失语：“小鱼儿，真想把我的天赋分给你一半。”

画面是暗色调，神性和魔性高度统一，纯洁和污浊完美融合。

前几副都是有极强视觉冲击力的国风插画，后边的画风很跳跃，扁平风欧美风日式二次元素描Q版小清新……

小鱼儿全方位发展，一视同仁，谁的钱都赚。

两人头对头星星眼赞不绝口，小鱼儿刨完了所有辣椒，若有似无地清清嗓。

乔思朝手指不停划拉，没抬头，“不够吃按铃叫人加，给我点份绿豆面。”

“乔得嘛得——”一连好几张和风插画过后，祁令叫停乔思朝划出残影的手指。

后退一张，放大六宫格Q版动物中间一列。

上边微笑天使萨摩耶，下边翻肚皮胖橘睡大觉，右上角云朵形气泡，没写字。

写在那两个空白框中的文字有无数种排列组合，但祁令笃定，其中之一是“营业中~”和“休息啦~”。

在上个记忆空间中，这两个图案出现在安自无为第九自习室买的挂牌上。

是店铺和某个画手的联名款。

某个画手正在眼下的记忆空间里，和祁令同桌吃饭。

原来，故事在更早的时候，就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