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到过!”
符容眉头紧皱,他不相信陶李是朱蛾大盗,但他明白了从农庄接走陶李的果然就是成自保。这些天成自保带着陶李在周边城镇转了一圈,目的就是让众人看到陶李的脸和身影,从而让大家更加相信他就是朱蛾大盗。
但符容不明白的是,成自保让陶李变成朱蛾大盗这个举动,真的是为了解除流峡派的危机么?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呢?他跟阁主大人是昨日才听说铁宗帮要来留云谷讨说法,难道成自保几日前就能预料到今日流峡派的危机了吗?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说到癔症,就符容所知,陶李只会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发病,而且癔症病发时,人会处于混沌状态,不可能做出那么清晰明了的盗窃行为,更不要说还特意留下字条了。
再看陶李,他比之前更加惊慌失措,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略微痉挛着,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发病了。
符容心里很急,他在考虑要不要以医者的身份跟大家说一说这个癔症,不但可以暂时为陶李作担保,还可以为找到罪魁祸首争取一些时间。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打了成自保的脸?
这时突然有人叫嚣着要将朱蛾大盗打死,还有人说癔症是不治之症,怕他日后为祸江湖,要将他送到官府大牢里去受刑。最令人心寒的是,不仅对面的江湖人这么说,连流峡派里的弟子也有不少人在附和着。
陶李惶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四日前成师伯去农庄看他,说是要带他去逛逛周边的城镇,带他到处转转、散散心。他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一些事情,所以他很听话。成师伯让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成师伯还说想试试他的功夫,他就努力展示。他会听话的,他什么都愿意做,只愿能弥补一点儿心里的洞。那个洞跟了他好多年,黑黝黝、沉甸甸的,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会忍不住盯着那个洞看,有时候他觉得那个洞也在看他,往往是看着看着然后他就晕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会出现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只是偶尔会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但更多的则是恐惧。
周围太吵了,那么多嘴一张一合的,他们在说朱蛾大盗,朱蛾大盗是谁?是他吗?他做错了什么吗?不,不是他,他没有偷过东西!他不会偷东西的!他们提到大师兄的名字了,不,大师兄也不会偷东西的!他们在胡说!胡说!
黑影掠过,众人没有看清,只听得阵阵惨叫声响起,站在最前面的几个江湖人忽然捂着胸口倒成一片。
陶李气喘吁吁地站在他们面前,正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眼眶发红,喃喃说着:“不是我,我没有做过,不是陶李……我是陶李,不是我……我是木希夷,是流峡派大弟子……不,不是我……我是陶李,不,我不是陶李……我是木希夷……不,我是陶李……”
“不好,他发病了!要杀人了!大家快抓住他!”有人大喊道,一群人就冲过去将陶李围了起来。
陶李受惊,左腾右转发现自己逃不脱包围圈,于是出手与众人缠斗起来。
事情就发生在几个眨眼睛,杨志诀一看自家弟子被欺负了就要冲过去帮忙,却被成自保拦住。
“成师兄!”杨志诀满脸不可置信。
“如今只有牺牲他才能救流峡派了。”
“可,那是陶李啊!他生病了啊!”杨志诀不相信陶李就是朱蛾大盗,他觉得成自保的话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一时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可无论如何,眼下陶李被江湖人围攻,他这个做师叔的岂能置之不理。
成自保咬紧牙关,拉住杨志诀的手越发用力,快速说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杨志诀说不出话来。他顺着成自保的视线朝身后看去,流峡派众弟子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一道青衫飘过,符容挤到陶李身边,恰巧帮他挡住了一个江湖人的偷袭。
符容一边接招一边大喊:“大家先冷静一下,这样会刺激到他,不但没有用处反而会徒增无辜的伤亡!”可惜众人已经混打成一团,没有人理会他。符容也就不再说话,专心应对,想着找机会将陶李拉走再说。
忽而一阵长风起,林中树叶簌簌作响,山间鸟兽呜咽声声。流云聚集,头顶雷响,其中似有闪电将被点燃。黑雾蔽日,飞雨过江,恰如青冥浩荡魂魄悸动。风云开阖间,蕴含着可怖的崩山之音。
当钟问策和凌霄赶到山谷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正所谓捭阖守中,虚无清静,无心无情,万物一府,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那就是流云掌第十式——捭阖怀仁。他虽曾不止一次地期待过再见到这样的情景,但此时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糟糕!”钟问策低呼一声,与凌霄双双弃马,直接飞身而起奔入谷中。
平台上缠斗的众人被空气中旋转的气流和隐隐的轰鸣声震慑住,纷纷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
只见一条灰色身影飘然而至,携风带烟,落到了陶李和符容的身边。
“掌门!”“掌门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