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趁机垂下手,装作腰疼的样子,左手扶着后腰,趁裴盛不注意,慢慢滑到衣兜处。
隔着衣服,裴凝按了三下按键。
“真的。你说得对,我们互相难为,我更得不偿失。虽然我恨裴家,但我更在乎我的工作,只要你不给我添乱,给你个闲职不是什么难事。”
见裴盛没有立刻回答,裴凝又道:“咱别在这说了,去我办公室谈谈?”
裴盛半信半疑,依旧挡在她身前没动。
“你回去就给我打合同,白纸黑字写出来。”
“那也得等负责人事的同事回来,合同这些我不懂呀。”
“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裴凝疼得有些站不住了,声音越来越虚弱,指甲嵌在手心里来保持理智。
“好吧。”
裴盛见裴凝脸色发白,心下犯怵,怕她真出什么事,回头再赖到他身上,于是侧了侧身,打开楼道间的门。
“那去你办公室等。”
裴凝走在前面,每走一步,都像划过刀刃般艰难。
她走得很慢很慢,祈祷着井稚能再快一些。
终于,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急促奔跑而来的声音。
“裴凝!”
她撑不住了,顺着门框,瞬间滑落在地。
“来得真慢。”
裴凝喃喃。
-
周遭一片混乱。
裴凝疼得视线发白,什么都看不清,耳朵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吵得不仅胃痛,头也痛死了。
井稚给了裴盛一拳,这是裴凝通过裴盛的痛呼判断出来的。
然后几个保安上来把裴盛拖走,这是裴凝通过嘈杂的对话声判断出来的。
井稚把她抱起来,直往电梯冲,这是裴凝通过贴在自己身上熟悉的体温,判断出来的。
裴凝意识模糊地到了医院,稀里糊涂做了一堆检查后,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床上。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胃痉挛。
喝了水吃了药后,裴凝躺着休息了很久,缓过来一点。
朱情她们也来了,和井稚一起站在病床边,听着医生说话。
医生说,她饮食不规律,生冷辛辣吃得多,外加方才精神紧张,所以才导致突然的胃痛。
每说一句,裴凝就要挨井稚一眼瞪,直看得她把脑袋缩回被子里,假装听不见。
认真负责的医生在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之后,终于离开了病房。
其他病床形形色色的声音,包裹着他们这一小片沉默的区域。
忽然,裴凝感觉被子被掀开一角,一个比单薄被褥温暖数倍的怀抱,将她融了进去。
“对不起。”
井稚又在给她道歉了。
在裴盛面前撑了太久,裴凝完全被抽干了力气。
她鼻头一酸,本能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天不怕地不怕的裴凝,原来也会恐惧。
可这恐惧,好像是见到井稚之后,才徒生出来的。
是井稚带给她恐惧的勇气吗?
“又不怪你。”
裴凝低声念着。
“怪我,就怪我。”井稚越抱越紧,“怪我没有提醒你好好吃饭,怪我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怪我来得太晚了。”
井稚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埋在裴凝的颈窝。
她怎么永远都这么凉。
井稚觉得自己的心脏快绞在一起了。
“好吧,那就怪你。”
裴凝吸吸鼻子,难得嗔怪地撒了个娇。
“那个,凝姐,”韩飞雀插空打断他们,“下午约了面试,我得先回趟公司,你好好休息,如果这几天有终面,我先让朱姐代你,你看行吗?”
裴凝从井稚的肩头上露出一个小脑袋。
“麻烦你们了。”
始终一脸凝重的朱情看着裴凝,沉声道:“我先带她们回去,安保那边我再去强调一下,禁止裴盛靠近,这几天你先别来公司了,我们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报警。”
裴凝点点头。
看着她们离开病房后,裴凝从井稚的怀里挣开些。
“好啦,怎么又要哭鼻子了。”
刚才一直抱着看不见,裴凝才注意到井稚红红的眼睛。
“还不是因为你。”井稚抽了抽气,小声道,“每次都是因为你。”
裴凝捧着井稚的脸,温柔地摩挲着。
“那小子要是还来怎么办?以后我陪你上班吧。”
“那怎么行,你自己的工作不做啦?”
井稚犯难,烦躁地呼噜了下头发。
“那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你呀。”
“他现在知道我公司的地址,就算不让他进也没用,想缠着我怎么都能缠住。”
裴凝思索着,眼神逐渐变得锋利而冰冷。
“要想甩掉这个麻烦,必须给他找个更大的麻烦,拖住他。”
井稚看向她:“要怎么做?”
裴凝定定地看着他:“井稚,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