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靓靓看着老太太不待见她的样子,面上那副和气样子也不再装。
她抬手将秦怀香的手推开,眸子在屋内转了半天,想起外屋案板上的菜刀,她拨开门口堆叠的几人,快步拿了刀又进来。
“孙靓靓!你要干什么?”李明良眼瞳一缩,抓着孙靓靓手腕将人拽回来,抬手就要夺刀。
“滚开!你知道什么!”
孙靓靓抬肘向后一撞,从李明良的桎梏中逃出,两手拿着刀冲李家人比划着,视线来到秦怀香这里,突然低低笑出声,开口带着讽刺。
“妈?对,我嫁给你家,当然得喊你一声妈。你因为我拿了李婉清通知书的事对我没个好脸,可你又以为你亲闺女是个好人?!你大错特错了!你们家,清一色的全是坏种儿!”
李婉清看着孙靓靓一步步退到她房间,心急如焚,推开面前的李明良,张口阻拦着往上冲。
“孙靓靓!你给我滚出来!你敢在我们家拿刀!你疯了!”
“我疯了?”孙靓靓面上的表情并不过分,反而始终维持着娇好的神态,可对面除却秦怀生,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在她看来都实在突兀、搞笑。
“疯得是你!你明知道他们两个男人!背着所有人谈这个恶心的爱情!你偏不拦着,你还不知羞耻的把他们所有的事都写下来!谁更恶心?李婉清!秦怀生!方城方苗!你们每个人都让人恶心!”
“不信是吧!那我就把这位大作家的文章拿出来让你们好好看看!”
孙靓靓见李婉清要冲她跑过来,一个闪身进了屋,毫不避讳地举刀冲上了锁的抽屉砍上去。
刀砍出的木屑飞迸到门外桌上,李明善一个拦腰将李婉清抱住,另一只手抓着秦怀香,面上焦躁着冲李明良喊道:“你管不管她!”
“放开我!你放开我!孙靓靓!你敢!你敢这么做!我不会放过你的!”李婉清蹬着两腿冲里头砍锁的女人咆哮。
啪嗒——
铁锁掉落地面的声音,砸在每个人心上,也平息了李婉清的喊叫。
在孙靓靓趾高气昂走出来,扬手将那一沓纸张挥洒在众人面前时,李婉清再没了挣扎喊闹的力气,她松开李明良的手,滑倒在地。
飘到她面前的纸上,是她的笔迹,相熟并真实发生过的一幕幕场景,尽数将两个主人公替换成了,桐生和许池。
李婉清缓缓攥起纸,余光注意到自始至终一动未动的秦怀生,从心底不断涌出的愧疚快要将她淹得喘不上气。
是她多此一举,是她写的东西加害了她一直想要保护的两个人。
她跪在地上,将一张张纸揽到自己面前,摇着头不住地呢喃。
“不是,不是他们,这不是他们,我写的不是他们……”
秦怀香站在李婉清身侧,随手拿起一张纸,逐字逐句默念过去,偏让她看到的就是元宵节方城从京市赶回来的那次。
一模一样的开场、一模一样的穿着、稍加润色的对话,还有露骨的亲昵眼神……
李婉清曾在这纸落下的每一笔每一画,都从纸上跳出来,告诉秦怀香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女儿,一早就知道方城和秦怀生有不正当的关系。
纸张从秦怀香手上掉落在李婉清面前。
秦怀香备受打击,身子向后歪了一下,可却没有一个人在。
往日总在她身边搀扶的人,一个远远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一个跪在地上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写下的脏污罪行。
秦怀生在一片寂静中抬眸,正同转过身来的秦怀香对上双眼。
他张了张嘴,强忍着事情败露后被所有人谴责的恐慌,在明知所有人都将他和方城视作怪物的此刻,还是忍不住冲面前人祈求。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这屋里的人,哪怕有一个能是白桉和白爷爷那样可以接受他和方城感情的人。
因为他坚信,他和方城不是怪物。
所以他便去挑战了秦怀香的底线。
“我和方城在一起了,我们可以离开清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给你来信,我会生活的很好,行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秦怀生看见秦怀香扬起了手。
巴掌的脆响在秦怀生耳边回荡,他睁开眼,就见李婉清挡在他面前。
她明明也在浑身颤栗,可依旧顶着秦怀香吃人的视线为他说话。
“就像小舅说的这样,就像他说的这样悄悄生活,他们没有打扰任何人,为什么不行?就不能装不知道吗?日子怎么过不是过——”
“我说吧,你的宝贝女儿,一早知道你亲弟弟被男人给——”
“够了!!”
秦怀香怒吼一声,赤红着双目,恶狠狠盯着李婉清,抖着指尖,哑声道:“你早知道了,你,你帮着一个外人,来作贱自己的亲舅!他是你亲舅啊李婉清!你巴不得他在清州过不下去是不是?!”
秦怀香迈步将李婉清手里的纸扯出来,泄恨般拼命撕成了碎片,如同刀子一样,冲李婉清脸上摔去。
纸片无论怎么撕,也消磨不了秦怀香脑中过的一个个画面,从她初见方城,再到方城和怀生相识,她脑子里一遍遍过着她对方城说得所有好话,在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她被瞒着,还当方城是个好人,一点点把秦怀生往方城那边推,最后亲手让秦怀生成了不男不女的模样!
“什么是作贱?”李婉清垂眸看着脚下碎屑,近乎绝望地闭上双目。
“是我瞒着不告诉你叫作贱,还是孙靓靓没选上主角,亲手把小舅和方城的事捅出去叫作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