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客说:“下山小路十分隐蔽,山坳里的山路皆是蛛网一般的兽道,若不知方向,鲜少能找对地方,少主进可攻,退可守,岂不比此处更好?”
雨姚若有所思,燕客不死心,劝道:“倘若战火迁延,秋冬之时,少主大概就要分娩,这山洞如何住得?为君上子嗣所虑,少主三思。”
雨姚说:“明日再议此事,你们一路辛苦,去歇着吧。”
燕客等人拱手,回窝棚睡下了。
献芹见他们走了,就劝道:“燕客说的有理,我听说山里入秋寒凉,入冬更是滴水成冰,这山洞眼下还凑合,到时候分娩了如何住得?就是大人能熬着,孩儿也住不得啊!”
雨姚说:“燕客想回都城了。”
献芹一愣,随即说:“他也是为了少主......”
雨姚摇头:“以后不必再提此事了,总有......分道的时候。”
献芹露出惋惜的神情,雨姚反而宽慰她:“未必不能遇见更好的,况且他胸怀大志,我早知道此事不成。”
献芹也只好接受现实,问:“那少主迁是不迁?”
雨姚说:“这地方是住不得了。”
献芹说:“正是,且不说日后霜雪,今日这儿你死我活,血气甚重,少主怀着身子,是该避一避。”
雨姚没说话,献芹还以为她难过燕客的事儿,就扯了些闲话来说,然后服侍雨姚睡下了。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上,雨姚起身洗漱了,与献芹玉帐沿着水边遛弯儿,伐柯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跪在雨姚面前:“求少主开恩,给孟郎松绑了罢。”
雨姚想起这一出,就点了点头,让献芹带了几个人,一齐去把巨石挪开,给公孙陇松绑,也把堵嘴的取了出来,公孙陇此时饿的两眼冒金星,不过这不耽误他骂伐柯,“狗奴才!背主的畜牲!放着我受苦!你好享福!”
献芹冷笑:“若非伐柯求情,你这会子还想出来?或是你记恨在心里,再绑你十天半个月的可好?”
公孙陇顿时不说话了,伐柯适时的从怀里取出几个芋,递给公孙陇,公孙陇狼吞虎咽的吃,他吃的太急,甚至哽住了,于是一边锤着胸口,一边叫伐柯,“给我弄些热水来!”
伐柯忙应下,转身去取水,献芹也不愿意久待,走了出来,命人把石头照旧堵上,留下一处缝隙用来送饭食。
过了一会子,伐柯取了水来,送与公孙陇,公孙陇灌了下去,又是一摔碗,然后问伐柯:“先前我隐约听见喊打喊杀的声音,还有人在我这外头窥探,是怎回事?”
伐柯说:“少主那姐姐来了,要抢了少主回去做小,少主不肯,动了兵器了。”
公孙陇惊了一惊,立刻又问:“如何动兵器的?”
伐柯便老老实实的把雨姚如何吩咐挖坑,如何砍桂树的事儿说了,公孙陇不听则已,一听怒不可遏,伸手抓住伐柯往石头上撞,边撞边骂:“好奴才!你瞒的我好苦!你与她一条心了!”伐柯被撞的头晕脑胀,暗自后悔说了实话,死活挣脱开,公孙陇见他跑了,怪叫:“你敢跑!你过来!给我死过来!”
伐柯心知被抓着哪里还有好,灵机一动,扯开话题,“啊呀!公孙息怒!息怒啊!我听见不得了的大事啦!”
公孙陇瞪着他:“如何?”
伐柯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在周遭埋伏,于是走到那缝隙处,压低嗓子说:“那贼婆阵前与少主吵嘴,说少主之前嫁了人,汉子叫她摆布死啦!”
公孙陇又是一惊,随即喃喃自语:“好歹毒的妇人......”
伐柯附和了几句,又说:“昨儿我才知道少主要做下埋伏,本想过来禀告,谁知少主叫燕客盯着我......我死求活求,少主才肯松口叫我来伺候.......”
话未说完,公孙陇一把抓住伐柯的衣裳,拖到那石缝隙前,几乎是与他脸对着脸,低声说:“那妇人心狠手辣,我在这儿必不能善终!你悄悄下山去薛城,去我母家那儿寻了人来救我!”
伐柯哆哆嗦嗦的说:“下山有狼咧!”
公孙陇暴躁的说:“有狼就有狼,你莫非没刀么?怕什么?!”
伐柯心里凉凉,陪笑劝道:“一群狼扑上来,我也不是对手啊!我死了,叫谁给您端茶倒水?”
公孙陇想起这一出,越发的烦躁,怪叫:“你这贪生怕死的畜牲!你跪下!自己抽自己耳光!”
伐柯果真老老实实的跪下了,不轻不重的抽着自己,公孙陇听着巴掌声,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待伐柯把自己的脸都抽肿了,才叫他起来。
伐柯顶着鼻青脸肿回了山洞,众人都在忙忙碌碌,玉帐从他身边路过,他便问缘由,原来,雨姚已是决定搬去寨子那儿,命众人收拾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