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捂着耳朵往外跑,玉笙鼓瑟而歌:“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哈哈哈......“
这歌唱的是一位姓姜的美女的爱情故事,雨姚哪里不知他的意思,脚下跑的越发的快了。
她匆匆忙忙的离了蚕室,刚跑几步,白鹭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拦住她,道:“君上命少妃候于鲁墠偏宫。”鲁墠是鲁国祭祀的场地,雨姚匆忙点头,往鲁墠去了。
白鹭又继续往蚕室走,一个小臣从一个僻静的角落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炉热炭。
他二人一齐往蚕室去了。
脚步越快,蚕室里的歌声反而越欢畅,白鹭骂了一句“不知死活“,带着人进去了,很快,歌声戛然而止,又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接着一切归于寂静。
白鹭走了出来,跟着的小臣悄然退下,他趋步往蚕室后头去了,那儿挨着蚕室有一个耳房,是缫丝的水房,宰就在这里头,听着蚕室里的一举一动。
白鹭走到水房,恭恭敬敬的说:“君上,臣已办好了,那逆贼的嗓子废了。”
里头无声无息。
白鹭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回应。
白鹭有些着急,问:“君上!君上可在?”
里面一片死寂,白鹭道了一句“臣失礼“,就推门进去,只见宰仰面倒在地上,面庞紫涨,双手握拳,分明一副晕厥模样。
白鹭慌的大叫“寻疾医来!快寻疾医!”
过了一会,来了十几个疾医,矫蕙也在,看了一会子,矫蕙现场给宰扎了几十针,终于把他扎醒了。
宰睁开眼睛,脑海里还回想着那“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合该矫蕙倒霉,还问:“君上这是急火攻心?何事烦心?说出来就开解了.....“
宰怒吼着把众人赶走了,自己摇摇晃晃的回去曲宫更衣,玉笙躺在蚕室里,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嘴角都是血渍。
一块热炭,卡在他的咽喉里。
受了这样的痛楚,他却露出了笑意。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看见鲁国的分崩离析。
那厢,宰气冲冲的往曲宫走,回到曲宫坐定,又觉得头晕目眩。
他又宣了矫蕙过来,一番诊断之后,矫蕙笑道:“也是好事,君上急火攻心,竟是疏通了经脉了,只是有些血虚,再补一补,爱惜自身,则万事无忧矣。”
宰让她开药,矫蕙道:“黄昏时分,我为君上配了一副秘药,以鹿血为引,则血脉疏通也。”
宰挥手让她下去办,疾医前脚刚走,吕氏后脚就来,张口就问:“如何?那贱人必定与奄国余孽有瓜葛!”
宰看到吕氏,简直要再一次气晕,躲到房间里不肯看她。
吕氏气急败坏,对着门啐了一口,跑了。
这一日忙乱,终于快到了吉时。
为了天狗吞月这倒霉事儿,宰要郑重其事的祭祀太阴星君。
这一场祭祀显然与以往不同,来人除了宗亲,还有满朝文武,一行人按照昭穆之序站好,把鲁墠的庭院挤的满满当当。
雨姚混在少妃的末尾站着。
低眉顺眼,不肯抬头。
过了一会,白鹭高声道了一声君上驾到,众人齐齐屏气凝神,宰与吕氏皆身着礼衣,踱步而入,在君位坐下。
众人拜见之后,宰就开始给众人解释为何天狗吞月-----“奄人玉笙,本为商奄氏家奴也,受家主指使,埋伏行刺,寡人为天子苗裔,故而上天示警“。
众人听完,都是一脸信服的模样,只有触藩十分不屑,对一旁的司徒妘渌说:“君上以为他是天子哪?小国寡君,哪里配苍天示警?”
妘渌面无表情,不接话,触藩撇了撇嘴,也就不说了。
这一幕都落在宰的眼里,记在他的心中。
宰解释完了天狗吞月,又开始夸奖玉笙,“孤臣忠荩,虽入歧途,岂不以礼相待乎?”
众人听完,又开始齐心协力的称赞玉笙“虽为逆贼,忠心难得。”
触藩听了一阵,大嗓门道:“我听说这玉笙是君上的心头肉,既然这般忠心,便饶了吧。”
宰说:“那让此人服侍相国的嫡孙如何?”
触藩勃然变色:“那如何使得?”
宰微笑道:“如何使不得?”
触藩气的不说话了。
宰怼完了触藩,又对众人道:“商奄氏已灭,孤臣愿自刎,以谢主上,寡人允了。”
大家只好说:“君上守礼。”
宰颔首,看了一眼白鹭,白鹭引着玉笙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