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灯吹熄了。
第二日,诸事皆宜。
雨姚很早便起来梳妆,却发现没有少妃的礼衣钗环,好在没多久白鹭送了来,众人心中嘀咕“怠慢至此,可见不能得宠。”然而过了一会,玉笙带着人,亲自来抬妆奁,这又让众人刮目相看了。
总之一通忙乱,雨姚到底坐上轻纱小车,拉车的是一匹垂垂老矣的五花马,五花马一步三停,到达曲宫时,已是日头高照。
冰泉远远瞧见来了,连忙跑去怜香殿禀告吕氏。
此时吕氏与宰同席而坐,下头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宗亲少妃,这样冷清一来是因为众人看不上雨姚,二来是宰自己也觉得不光彩,故而并没有弄排场。
此时,众人坐在下头窃窃私语,吕氏的心情越发恶劣,冰泉的到来就不讨好了。
冰泉凑过去,说:“少妃来......“
吕氏把面前一碗汤泼在了冰泉脸上,好在那汤也不太热,可怜冰泉连惊呼都不敢,竹雾把冰泉拉到一旁,轻声又狠狠的说:“回去跪石子路!不许穿厚衣裳!”冰泉苦着脸走了。
宰注意到了吕氏的动静,心旷神怡,故意道:“夫人若是不喜,不纳少妃也无妨。”
吕氏冷笑:“我可不敢挡了君上的子嗣。”
宰被说中痛处,冷哼一声:“寡人自然要有子嗣,若非夫人无嗣,何必这等麻烦?”
吕氏嘲讽道:“虽说是为了子嗣,也要看看根基,你也不是没找过贱人,到头来还不是个搅家精?!你记着我说的便是。”
宰被这句话触及了遥远的回忆,回忆里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美好如当年的月光,宰对吕氏的厌恶又多了一层,道:“当年之事,寡人不知根底,横竖夫人问心无愧便好。”
吕氏简直要跳起来,抬高了声音:“当年孰是孰非君上心里如明镜儿一般!总不就是那贱人惯会卖弄风骚!使出百般下贱手段,哄的你五迷三道!我是齐国公女,她如何与我比?”
宰听了最后一句,越发不舒服,敷衍道:“知道夫人贵重,是寡人高攀。”
吕氏还要反驳,宰已是召了公子沸上前说话。
公子沸时刻关注着自家大哥,他早听见哥哥嫂子的口角,听见召唤,忙上前,说起风趣轶事,又不住的与吕氏搭话,哄的两人雨过天晴。
过了一会,宗伯高秋走了进来,说“少妃待召”。
宰看了一眼吕氏,后者不情不愿的说:“宣。”
话音落下,礼乐齐鸣,献芹和霜池引着雨姚缓缓步入正殿,宗伯高秋又高声朗诵纳少妃的礼疏,重点依旧在生儿育女上打转。
念的吕氏面如菜色,宰倒是充满希望的最后总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雨姚行叩拜礼,宗伯端上龙凤杯,里头装了美酒,雨姚端起龙杯上前,递给宰,宰含笑饮尽,又端起凤杯递给吕氏,吕氏木着脸接过杯子,却见宰一脸温柔的看着雨姚,后者低头,看不清神情。
吕氏心里的酸火一下子烧的老高,她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摔到一旁的高秋身上,骂道:“混账东西!这样的酸水也来奉与我?”
高秋冷不防被浇了一身,莫名其妙,也只好跪下请罪,宰皱眉:“酒不好,换一杯便是了!”
高秋连忙问要什么酒。
吕氏冷笑:“你是主礼,你倒来问我?”
高秋不敢应声,宰心里越发的不爽,下头一个少妃是妘司徒的妹子,名叫岚衣,在内宫资历深厚,见状就打圆场,道:“夫人息怒,高秋才执事,乃是无心之失。”
吕氏冲着岚衣翻白眼:“我何尝发怒了?你这爱挑拨的毛病真真是多少年都改不了。”
岚衣心里道了一声晦气,勉强笑了笑,不说话了,其余众人也不肯开口,场面越发的尴尬。
这时,雨姚赔笑:“齐酒美名天下闻,夫人可愿饮齐酒?”
吕氏斜睨了她一眼,还想说两句不好听的,转眼看见宰脸色越发不好,唯恐又把老公气晕,就不吭声了。
高秋屁滚尿流的去拿齐酒,过了一会,依旧用凤杯端上来,雨姚敬奉,吕氏喝了一口,冷冷道:“你倒是会巴结。”
雨姚小心道:“夫人出身高贵,妾身出身寒微,云泥之别,岂敢不恭不敬?”
吕氏冷笑了一下,对宰说:“行了,酒我也喝了,我回了。”说罢,也不待宰回答,就快步走了。
高秋连忙说了一句“礼成”。
宰心里气愤,也没了兴致,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与公子沸一道出去了。”寡人去料理国事。”
其余众人也就散了,雨姚犹豫了一会,自己走了出去,玉笙候在外头,见她出来,恭敬道:“请少妃入主听弦馆。”
雨姚颔首,乘车而去。
封妃之事,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