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你今日为何会突然冲出来救朕?”皇上一面从瓶中取出些药膏来,一面问道。
“因为陛下身系的是万民的安危,救陛下等于救苍生。”
白一心对自己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一来表了自己的忠心,二来也不居功自傲。
皇上闻言,手上一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假话。”
“我——”
皇上替她抹匀了那药膏,目光十分专注:“你此前和大将军可曾认识?”
白一心身子一僵,双眸垂了下来。皇上的直觉还真是敏锐,看来是她还不够小心谨慎。但重生的
事情太过诡异,断然是不能乱说的。
“天下谁人不识君。想必鲜少有人不认识大将军吧。”
皇上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我怎么觉得大将军好像也认识你,不然怎么今日带着你就回了府呢?”
白一心暗自咋舌,看来皇上背地里还是布下了眼线。此事还是不要欺瞒为好,便直说道:“此事我正要向陛下禀报呢。大将军今日带我回府,其实是想让我替他看一个法阵。”
“法阵?”
“是他家中人设的法阵。”白一心思忖了片刻,低声道,“不过这法阵十分诡异恶毒,是用来镇压一个人的魂魄的。”
“哦?什么人值得他在府中设下法阵来镇压?”
“倒不是大将军的手笔,他并不知道这个法阵的作用。我只是告诉他,这是他家人用来为他驱散恶灵的。毕竟从军者,背负的杀孽也很重。至于镇压的人——”白一心顿了顿,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口吻,“是他府中死去的小妾。”
“是她?!”
皇上颇为惊愕。白一心抬起头来:“陛下听说过她?”
“想来长安城里人人都听说过,大将军六年前凯旋之时,路上来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乡野女子,一心要娶她。还向太后请了旨,太后自然不会答应他。最后那女子就成了他的宠妾。”
白一心叹了口气:“宠妾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下场凄惨。”
皇上也是颇为唏嘘:“说起来啊,朕曾经还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相貌比起你来,那是差远了。但是那个身材真是玲珑浮凸,怪不得朕这个堂兄弟喜欢。而且人也挺机灵的,和长安城里的女子都不大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白一心咬了咬牙,怎么天底下的男子都是这般厚颜无耻。一双眼睛就盯着那二两肉瞧。这一对堂兄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扯远了。”皇上替白一心上好了药,又端详了片刻,“好了,你回去后三日不能沾水。很快就会消肿。”
白一心点了点头,起身拜谢皇上。他摆了摆手道:“你毕竟舍身救了朕,原本这被叮咬的应该是朕。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白一心颇为感动,皇上到底是个大度的人。不但不跟她计较,还亲自给她上药。不管是不是打探消息和笼络人心。
她以后一定好好办事,半点不要出差错。
白一心蒙上面回到了十方神殿。天已经全黑了,十方神殿内烛火通明。白一心颇为心疼那些个蜡烛,一般到了宵禁时就会熄灯,只燃上几盏。
但今日她还要等自己的棺木,便一直在十方神殿前诵经。刚念了没一会儿,她忽然瞥见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白一心仔细一瞧,才发现是大将军来了。
她正要迎上去问他尸骨有没有送来,忽然瞧见大将军又蒙了面。她怔了怔,回过神来,盛梓铭这是觉得她眼瞎还是怎么着?
白日里她都在祭天大典上见了他了,晚上还来她十方神殿装恩公?!
盛梓铭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就往后院走。白一心也不好拆穿他,只好继续在前面等。
不一会儿,一行人抬着一副棺材进了十方神殿。百尺慌忙带着神使要阻拦,却被白一心喝止了。
他不解道:“师尊,这些人什么意思啊?怎么能把这——这么晦气的东西给抬进来?!”
白一心双手合十道:“无妨无妨,这是为师受人所托,要为逝者超度诵经的。”说罢对大将军府的侍卫道,“随我来——”
她这一路领着那些侍卫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了了尘境。百尺跟在后面,心下纳罕。怎么师尊今日这般反常,竟然让人将这晦气的东西抬进了了尘境?
待得人走后,白一心神情端然,对百尺道:“你也退下吧。为师要超度亡灵。”
百尺只得带着神使们一同离开,只留下白一心一人待在了尘境中。
那口棺材就这样摆放在温泉旁。两头白鹿好奇地凑了过去嗅了嗅,便又优哉游哉继续啃起了树叶子。
白一心走了过去,轻抚着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这倒是货真价实的金丝楠木,听说比黄金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