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这转瞬间她竟来到了大将军府。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草一木,白一心只觉得憋闷。
她在大将军府住了一年多的时间,又小半年都过着凄惨不堪的生活。以往跟师兄行走江湖的时候,她不是没吃过苦头。可师兄向来照顾她,饿的时候有一个馒头也全都分给她。
可是她最后的那段时光里,过得比餐风露宿跑江湖的日子还要惨。真不知道那时候她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只知道她对大将军所有的眷恋和爱意都在那一日日的无望等待中消磨殆尽。其实当时她有盘算过离开将军府,哪怕继续过上居无定所的日子,也强过这样的折磨和屈辱。
可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一起跟着她受苦,所以她咬了咬牙,想把孩子生下来再走。
没想到这么一等,就断送了自己一条小命。可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如今这个地方,她是片刻也不想待着。白一心停顿了片刻,便大步向院子外走去。盛梓铭迈着步子走在她身侧。
白一心脚下没有丝毫停留,一面走一面道:“大将军就不要枉费心机了,皇上是不会相信你的。
何况天意就是天意,更改不了的。”
盛梓铭倒是不疾不徐,也不拦她:“我知道,皇上相信国师,必定也是因为国师是个有本事的人。既然国师道法高强,可否替我驱一驱府中的魔障?”
“大将军杀气这么重,哪有妖魔鬼怪敢近身?”
“此事是发生在我不在府中的期间。长安城或许有许多人都知道,我此前曾经纳过妾。”
白一心脚下一顿,拳头瞬间攥紧了。她心下发出了一声冷笑,真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纳过妾这回事儿。
“知道。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大将军以前纳过一个小妾,后来死了。怎么,人死了变成厉鬼来找你了?”白一心阴阳怪气地说道。
大将军苦笑了一声:“她要是来找我倒是好了。”
“什么意思?”
盛梓铭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远处有几个仆人,都恍若没有看见他们一般低着头洒扫着。白一心瞧了瞧,没有一张熟面孔。不过府里风气倒是没变,主子无论做什么,当下人的都得装聋作哑。
以前她觉得这规矩十分有趣。初进府的时候,大将军时常缠着她,也不避讳其他人的目光便打打闹闹的。后来她怀了身孕,就是多走上几步路,他都觉得她要累着。便经常抱着她来来去去。
直到后来,他去边关打仗。白一心才知道这些视而不见是有多可怕,即便她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所有人都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仿佛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其实她不是死了,是走了。”
“这不一个意思么。”白一心没好气道。
盛梓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是她攀龙附凤,一心想要嫁入大将军府。
其实当初她是不愿意的,只是我硬要留她。她才肯待在我的身边。后来我去边关打仗,想来她觉得是个好时机,便带着我还未出世的孩子走了。”
“你——你怎知她就不是死了?”白一心错愕地望着他。她万万没想到,原来在大将军的心里,她竟然还活着!
“因为她带走了她师父留给她的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藏在柜子最里面的,可我后来去找的时候却没看到。总不见得她在府中安心养胎的时候还要随身带着那样东西吧?”
白一心回想起来。她师父临终前给了她一个奇怪的玉佩,上面磕碎了一个角。虽然质地成色都是难得的珍品,可既然有了损坏,便也不值钱了。
不过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收好,她就一直收着。也当是对师父的一个念想。因着那段时间,她也快临盆了,便将那玉佩随身带着。为的就是等孩子出生后,她找个时机离开时,不至于将它落下。
盛梓铭的推断倒也算是合理。倘若她不是死了,那么现在也一定不在大将军府了。这样一个不值得留恋的地方,她自然不会再留下来。
“倒也是。毕竟她拐走了你的孩子,这人自然是要找回来的。不过你说的驱除魔障又是什么意思?”
“你随我来一个地方,看了便知道了。”大将军说着大步向前走去。
可是走了几步,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一转头,才发想国师正鬼鬼祟祟往后门溜去。他皱了皱眉头,回身走向白一心,手一提,拎鸡仔似的将她提了一起来。
白一心挣扎着叫道:“你松手!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