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心撇下盛梓铭,加快脚步飞跑着蹿到了妙华境的五脏轮回所中。当着五脏轮回所便是百姓们口中的茅房。
十方神殿里大多数小神使都是少年郎,只有她一个女子。但每一处都有分男女的五脏轮回所,而且常年都摆着纸。
故而白一心一头扎了进去,一泻千里。刚刚缓过气来,顿时一阵臭气飘来。她捏着自己的肚子纳罕,不应该啊,她的饮食还算是清淡。照理说浊气不该这么重的。
正奇怪的时候,一旁忽然传来游丝般的气音:“兄......兄台......方便借张纸吗?”
说话间一只手伸了过来,白一心差点尖叫了起来。但是看清了那衣袖,她脱口而出:“师——护法?!”
“是我。原来是国师,真是......幸会......”
在这臭气熏天里,蒋玉筹还能分神跟她寒暄,白一心觉得师兄也是坚强了许多。便塞了许多纸给他,然后捏着鼻子出去了。
好在她吃的不多,这么一通折腾也就完事儿了。白一心正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却见茅房的门开来。
蒋玉筹踉跄着从里面走出来,弓腰塌背,两颊凹陷。白一心顿时回过神来,敢情大将军那是根本没吃这糕点,反倒是被师兄给吃了?!
他虚弱地走了几步,白一心连忙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扶住了他,关切道:“护法没事吧?”
蒋玉筹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怕是吃坏了东西——”说着身子一僵,又一脸痛苦地扭头往回走。
白一心看着师兄蹒跚的背影,差点流下了同情的泪水。百尺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她当初就不该把他捡回来!
蒋玉筹这一通折腾,一直到半夜才回到了院子里。他颤颤巍巍扶着墙出现的时候,清楚地看到大将军皱了皱眉头。然后果断捏住了鼻子。
盛梓铭瞧见蒋玉筹一惊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便指着桌上的一碗药道:“这是国师特意命人送来的,说是能止泻。”
蒋玉筹闻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走了过去,咕咚咚将那碗药喝了下去。然后虚弱地伏在桌上,奄奄一息。
盛梓铭摇了摇头:“早知道就不该吃这么多巴豆糕的。”
蒋玉筹瞪圆了眼睛看着蒋玉筹:“什么巴豆糕?”
“就是百尺送来的那盘糕点。”
“你——你早知道那是巴豆做的,为什么——不提醒我......”
“他说是国师送来帮助我们泄火气的。我是不需要泻火的,却不知你需不需要。”
蒋玉筹差点翻着白眼气晕过去。这十方神殿里真是没一个好人,尤其是那个国师。他还以为她是个傻子,那么好骗。没想到这么歹毒,简直其心可诛!
可她图什么呢?
蒋玉筹百思不得其解,盛梓铭也同样对这个国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底这个国师是知晓了他的身份,还是和他府中死去的小妾一般,都能够通过微末的细节推断出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情来呢?
这个突然出现在长安城的女子,真是个谜。但他更关心的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到底是不是真的?
两人在院子里静坐良久。而那头白一心一面正拍桌子瞪眼睛冲着百尺发火:“我让你给恩公泻火,你给护法和我泄什么火?!我看起来像是火气很大的样子吗?!”
百尺偷眼瞧了瞧白一心,点了点头。白一心气结,哼哼道:“孺子不可教也,今晚罚你去青尢殿守夜,静思己过!”
百尺委屈地点了点头,丧眉搭眼地出了门。临出门前,还看到了今早出门办事的小神使进了师尊的禅房。他顿感压力倍增,师尊都不让他替他办事,莫不是嫌弃他了?
他一路胡思乱想着去了青尢殿。路过妙华境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仔细瞧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百尺揉了揉眼睛,继续委委屈屈去了青尢殿。
一连三日,蒋玉筹是拉得昏天黑地。白一心白日里往宫中跑,最后晚上去探望他的时候,他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中,嘴里骂骂咧咧的。但她师兄深受那些儒学经典的毒害,骂人的时候也是之乎者也的。
可惜明日就是祭天大典了,她不能留在十方神殿照顾他。白一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她忽的瞥见了一旁还亮着灯的屋子,想起明日答应皇上的事情。
不能让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出现。祭天大典算是她和他正式的交锋,她得挫挫他的锐气才行。
可是如何才能挫了大将军的锐气?白一心逼迫自己忍着不痛快回想了一下大将军的喜好,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而一旁的蒋玉筹,朦胧中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居心叵测的国师正站在他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还露出了邪佞的笑。他脆弱的小心心顿时承受不住,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