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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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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潢都没变,墙似乎重刷了,但依然是过去的颜色,有几样家具被换了,但大部分都是旧的,或许唯一新的东西,便是那扇玻璃窗。

季水风就站在这扇玻璃窗前往外看,不知道她是在看窗外的景象,还是这扇玻璃窗本身。

“姐姐,母亲叫吃饭。”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进来,又蹦蹦跳跳地出去。

饭桌上也是沉默一片,季水风不说话,女人也不说话,碗筷碰撞便成了缓解焦虑的唯一方式。

小女孩玩够了爬上餐椅,凑到季水风面前说:“姐姐你以后要住我家吗?”

季水风抬头,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原本还快乐笑着的小女孩突然就不高兴了,她拿筷子敲敲季水风的碗,又将筷子插进她的饭里扒出来,碗里的饭被拨了一些在桌上。

她说:“你可以在我家玩,但是不可以住我家。”

女人立刻打断她:“季晚!不许胡说!这也是姐姐的家!”

小女孩转头,伸手就将筷子摔了出去,彻底不高兴了:“你看!有别人你就不喜欢我了!明明这是我家,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住?”

季水风难以置信地抬头,她握着筷子的手倏然捏紧,过去的记忆哄然而至。

她猛地站起来,低声快速说了一句:“我吃好了。”便匆匆回到了她的小房间。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女人沉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能进来吗?”

季水风坐在那张小小的学习凳上,这张凳子看上去非常小,第一感觉是坐不下的,可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退化的事,坐下后,又发现意外合适。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日记本,她正在写着什么。

季水风转过身,说:“进吧。”

门被打开,女人往前挪了一步,看见季水风时朝她露出尴尬的笑容。她走到床尾,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把然后坐下。

季水风没有说话,等着女人先开口,女人则是在心里激烈的天人交战后,才吞吞吐吐地说:“这些年过得好吗?”

季水风说:“很好。”她的声音很平淡,但稚嫩的音色说出这样的语调反而越显苍凉,不知道她“很好”的背后经历了多少,背负了多少,在深夜时又一个人咽下了多少。

女人侧身看向那个坐在小小凳子上的小小女孩,看到她脸上完全不属于现在年龄的成熟与忧郁,磕磕绊绊地解释:“那个,晚晚还小,说话不懂事,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也是你的女儿吗?”季水风直接问。

女人沉默很久,不轻不重吐了一个:“嗯。”接着又说,“你们……你们走后,我一个人,就又要了一个小孩。”

季水风微微点头,随后无力地勾了下嘴角,说:“嗯,不往心里去。”

女人觉得这样的氛围太熬人,她站起来说:“我,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还愿意说,我也愿意知道,你,你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就住,本来,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

季水风望向她,没有回答,只是一双黑得透亮的眼镜看着她,直到她匆匆离开。

心事,无尽的心事,月光洒下的是心事,风里吹来的窃窃私语也是心事,季水风将自己彻底埋进了一片汪洋里无法自拔。变成小孩后,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生活,不会真的像同龄人一样上学,也不会再回到同龄人的快乐,但若是恢复该有的生活,她更是做不到。

“砰”一声,季水风一拳砸在墙上,墙没有反应,她却率先红了眼睛,疼。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熟悉的一切。

“砰!”又是一声巨响,季水风回头,看到自己的门被踢开,外面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小孩,小孩抱着洋娃娃,尖锐的声音喊道:“你好吵!”说完她就进来,站在房间中央四处看了一圈,随后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朝季水风砸去。

“你什么时候从我家离开啊!”她问。

那闹钟不偏不倚砸在季水风的后背上,发出一声闷响,季水风皱眉,却没说一句话,也没回答,而是自顾自扭头发呆。

得不到回应的小女孩更生气了,她冲进来跑到季水风身边,伸手推搡她,一边推一边大叫:“你不许跟我抢妈妈!不许跟我抢妈妈!”

季水风面无表情,身体随着推搡而晃动。

小女孩叫着叫着哭了起来,得不到回应,最后一个人哭着跑出去了。这个时候季水风才站起来走去重新关上自己的房门,继续写写画画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季水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柜都被打开了,默默走过去看,发现衣柜已经空了,她平静地开门出去,果然看到小女孩正抱着她的衣服,正拿着剪刀一点点地剪着。

家里的大门也是开着的,一部分变成拖把布的衣服在外面堆着,一部分正是小女孩手里的玩具,小女孩似乎还很开心,一边对这些衣服进行二次创作,一边还嘟嘟囔囔着“花花,湖水,妈妈……”

因为曾经在这里住过,所以季水风和曾经另一个女孩的衣服还保留着一些在家,只是那件事后她俩都不在了,所以女人把这些古早物品收起来,直到最近季水风回来才又重新拿出来,本来就没多少,现在全部成了小女孩手里的、她的快乐。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个女人惊异的声音炸响,她出现在门口,吼了一句:“季晚你在做什么?!”

一切都以小女孩的大哭收场。

季水风没有发泄她的任何情绪,即使看着自己的牙刷出现在垃圾桶里,即使发现女人给自己新买的衣服再次被剪了稀碎,即使吃饭的时候被故意打倒的热汤溅了满身,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将全部的情绪吞进肚子里。

直到一个多雾的清晨,女人带着季晚刚刚出门不久,她们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季水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会给任何人开门,也不想跟世界有任何联系,但那敲门声孜孜不倦,似乎不开就会一直敲下去,季水风觉得烦了,最终从房间里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她不想见的人。开门的一瞬间,她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但不超过一瞬间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变得茫然而无措。

季山月往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所有话又被强制吞下了,他看到季水风的模样震惊到说不出话,嘴唇抖得碰不到一起,满脸的无法相信。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他在季水风面前跪下了,再抬起头,他眼眶红得吓人。

他说:“姐!对不起!!”

季水风轻轻睁大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季山月就着跪下的姿势,伸手握住季水风的手,心里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浑身颤抖着,埋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几分钟,他颤巍抬起头,对上季水风平静得有些天真的眼睛,声音细抖着说:“姐,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对不起,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还好,还好能找到你!我不敢去找沉皑,我不敢,对不起!”

他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就发现不对了,我有时候会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明明记得,我记得我刚刚在做一件事,要去哪里,但是下一秒,我就在另一个地方,中间,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好像会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

他向季水风说明情况,尽力解释,解释那些他也无法分辨的事,他说他好像能在脑海里看到另一个人,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却不是他,他的内心世界多了一束聚光灯,他们之间谁走到光下,谁就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以为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导致的焦虑,直到他发现了季水风收到的那些写有“杀死不纯之人”的字条上,是他自己的笔迹时,他察觉到了事情不对。

之前的时间里,每次被另一个人抢占聚光灯,他都是无意识,而他在攻击沉皑时,是他意识最清晰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自己掏出刀,向在场唯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用力刺去,接着便是使出能力,他也看到了季水风扑到沉皑面前,看到自己的能力攻击到季水风身上。他嘶吼,他狂怒,他爆发,但是都无济于事,他控制不了自己。

季山月抓着季水风的手,跪下的膝盖迟迟没有抬起来,他崩溃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我拿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舟之覆也在,他说,说我是人格分裂,但是我不知道,我现在来找你我也很害怕,怕突然又不受控制。”

他自顾自说了很多,季水风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稚嫩而单纯的目光有些呆滞,后面逐渐变为尴尬,在季山月再次企图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她愣愣地说:“妈妈不在家,哥哥,你是谁?”

季山月浑身一震,张着的嘴再也没能说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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