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胭没有骗他,是袁婶寒暄的话让他多心了。心里忏悔,默默给阿胭道歉。
裴朱媳妇听见丫鬟搭话,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区区一盒润肤膏就被收买了,见识短浅的蠢东西,吃里扒外!
常年没怎么往来,甚至还掺杂不少旧怨,一时间尴尬非常,裴朱媳妇当下实在无话可说。她又不能现在回城里去,只能努力找话题。
完全没怀疑为什么来这里。
不过还真有一件事给她想到了。
“守卿呐,族伯母知道你过得拮据,今年江家又在筹备水稻的种子。往日是族伯母到底克扣了些,你放心,今年一定加倍送到你手里。”
桂城江家主营粮食,为了保证每年的粮食高产,家主会安排养子去各个村落分发免费的水稻种子,等水稻熟了甚至会足斤足两的收购,也算是这几年来家家户户都知道的善举。
不过城里的人自己不种,耕种主要靠雇佣各村有经验的农民,出点小钱,拿低成本换数亩良田岂不美哉。
裴朱媳妇又向来贪便宜,往年她扣下裴守卿的那份,转手就给了娘家人,娘家人要是看不上,哪怕平白扔掉也不会给裴守卿一点儿好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守卿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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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跟命案无关,祝胭听着没啥意思,收回注意力,专心眼前的事。
梳通经脉非一日之功,萤灵也不是先天灵脉很强的植株,灵脉几乎打碎了重组,其中难熬的滋味只能由它自己经历和体会。
祝胭吐纳气息收回手,它一整株焉了吧唧的,叶子耷拉微微卷起,像夏日曝晒过度,失水干瘪的模样。
裴守卿走过来时,看到刚移栽不久的植株变成这幅样子,不由地担心了下。
“不会水土不服吧?”
“刚换环境不适应也正常。”祝胭拍拍手上的泥,站起身问外面的人:“走了?”
“嗯,族伯母走了。”
明日是正月初三,从这天开始大小商铺会陆续开店,村里的药铺要经营,裴守卿自然得去上工。
上工意味着一天里从辰时到酉时都见不着阿胭,裴守卿的心情顿时跟植株一样焉儿焉儿的。
祝胭从灶房铲了一些草木灰给萤火芝施肥,花盆堆成一个小小的尖堆,她折返回灶房放铲子。裴守卿一路像跟屁虫一样。
“怎么了?”祝胭扭头看他。
裴守卿踌躇,拽着祝胭的衣角玩。
阿胭你看一棵草的时间都比看我多;
阿胭我不想出门上工;
阿胭我想呆在家陪你……
扯住的衣角在祝胭转身时从手中脱离,他话到嘴边又变得体贴懂事起来。
“阿胭,明日我便要出门了,你在家若是无聊……我给你做架秋千如何?”
“怎么会无聊呢。”
两人坐在院子里,桌上摆放几个皮薄的橘子。祝胭顺手拿起一个滚着玩儿,裴守卿很有眼力见极其贤惠的为她剥起了橘子。
指节分明的手细心地剔除橘络,一片月牙状的橘瓣儿喂到祝胭嘴里。
“我最近在附近多转悠转悠,熟悉下环境。”橘子挺甜的,祝胭张嘴又叼了瓣。
裴守卿嘴角下拉,有点不开心。
祝胭甚至劝慰他:“不用担心我,放心出门吧。”
更郁闷了……
无论心里再纠结,成亲之后两人吃穿的用度一定是增加的,加上他找木匠定做的一应家具,还有托人给阿胭做的衣裙,一些常规器物的置办,家里只剩下不足九两的银钱。
作为一个称职的男人,养媳妇天经地义。说不定他不在家,阿胭还会想他呢。
裴守卿如是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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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裴守卿老老实实背着药箱出门挣钱。
药铺的老板姓周,曾经是村里的老郎中,后来听说打了一场医闹的官司,从此以后只抓药不看病。
裴守卿自学医术时与他相识,周药师忍不住的时候也会指点裴守卿一二,但大部分时候不是在整理药铺里的药材,就是处理收购上来的草药,不太爱说话。
药铺外有一个茶棚,通常帮着周药师打理完药材,裴守卿会在这里免费义诊。
周药师对此也没说什么,有时候会站在门口看上许久。
今日裴守卿出门比往常要晚上半刻钟,药铺也才刚刚开门,周药师一块一块取下门板,裴守卿到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两块。
“成婚了?”周药师把门板往屋里抬,不咸不淡的问一句。
门板上下都有木质卡槽,取下时需要技巧,裴守卿习惯了。他取下放在一侧,待两块都取下后,帮着一起搬到后院,等下午关门的时候再抬出来。
“是。”
问起私事,裴守卿嘴角忍不住上扬:“成婚了。”
周药师转身去了屋里,裴守卿把剩下的搬完后拿着抹布扫帚打扫药铺的灰尘。
冬日里不易上尘,加之铺里药味儿足,也没有什么虫蚁。
打扫卫生后,裴守卿净了手,见柜台上抓药用的纸张没剩多少,他从下层柜子里拿出整张的大纸,坐在凳子上拿闸刀裁切成均匀尺寸。
周药师从屋里出来,瞥到裴守卿在柜子前干活,他敲敲柜面,从衣服里慢条斯理的拿出东西:“这是上月的工钱,多的算老头子给徒弟的新婚红封。”
递出一个陈旧的红色纸包,怕裴守卿不接,直接塞到他随身的药箱里。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深色盒子,木盒子年代久远,古朴苍劲留下岁月的痕迹。
“喏。”
周药师虽然摆着个臭脸,动作却是不由分说,嫌弃似的,将盒子推到裴守卿面前。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