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马不想了,“随便,先去仓库放着。”
话落,他人已经热情地迎接去门口了。
佣人们:“……”
陆沉户口中的仓库,当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物都放的仓库。
陆家别墅大几百平,地下有个专门供陆沉户摆古董的展厅,那里的东西都是他看得顺眼就拍下,还有之前很喜欢现在感觉一般的宝贝。
进了仓库的东西,陆沉户只有很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去看两眼,其他时候它们都不见天日。
可这花瓶,是他近两年来最喜欢的一只啊,有事没事就摸上两把。把它放到地下,真的没关系?
两名佣人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再去追问。
“算了,听声音是小少爷回来了,先生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瓶上。”
另一人点头,“等以后他想起来了再拿上来就是了。快些,我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一会可就要拿不住这瓶。”
不敢耽搁,两人赶紧护送花瓶去楼下展厅。
门口,陆沉户也见到了正在换鞋的陆听安。
“回来啦?怎么样,上班累不累?”
陆听安弯腰把自己的鞋放好,“还好。”
陆沉户脸上堆着笑,期待得等着他再说一些,但好一会都过去了,陆听安那嘴除了两个字外还是没多冒出来几句话。
“……”
陆沉户好生失望。
今天拍卖会的时候他跟好几个富商同席,大部分有钱人有个共性,看碟下菜。面对普通人的时候他们会展现自己奢侈富裕的一面,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都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但是跟同样有钱有事业的人交往,家庭美满孩子优秀就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
陆沉户光是听他们吹牛就有好几个小时,什么大女儿被国外最顶尖的大学录取了,小儿子要紧追姐姐的步伐、考上了港城最好的高中,什么双胞胎儿子刚留学回来就已经开始打理家中产业,上任一个月连签两个大单,还有谁谁谁的女儿,长得貌美如花,跟谁谁谁的儿子一见钟情,顺利为两家牵线搭桥。
港城富豪们的那些八卦异闻和家世,陆沉户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他知道有些话是这些人故意说给他听的。是,他儿子从小混不吝,读书读不进去、高中没念完就被学校劝退,人品也不好,为人嚣张跋扈。
可那又怎么样,再不好那都是陆听安,是他唯一的儿子。再说了,听安现在都已经老实了,他在改。
陆沉户对那些人说的儿子女儿多优秀都无感,唯独他们说儿女尊重孝顺、与他们无话不谈的时候,他耳朵竖了起来。
他自认为是个慈父,儿子要什么给什么,只有他犯事的时候才会严厉些,可怎么他就是跟自己不亲近呢?
上班这么辛苦的事情,他回家都一句怨言没有……不会是心里有怨气吧?
悲哀的情绪潮涌而来,刚淹到脚脖子,一只白玉般的手伸了过来,手指上勾着一袋烧饼。
扑鼻的香味比情绪来得更快,陆沉户眼睛一亮,肚子“咕”了一声。
不过,“这饼怎么少了半个?”
陆听安舔了下唇,有点尴尬,“猫吃的。”
猫?
什么猫,听安不是最讨厌长毛的动物了吗?
陆沉户咬了口饼,咸香味在口中散开,他的思绪也飘飘荡荡,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时候啊,听安还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天真可爱,对一切吃的玩的都有极强的好奇心。当时陆家的事业刚起步,陆听安又粘人,他只好把保姆请到公司,让儿子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三四岁的孩子那叫一个馋啊,一个不留神,他的午餐就被造了一大半,饭粒汤汁沾得到处都是……
回忆起这些往事,陆沉户就感觉面前站着的不是成年陆听安,而是小时候那个白白胖胖,总伸手要他抱的孩童。
父爱在瞬间爆棚,他看着陆听安的眼神都变成了圆溜溜的慈爱眼。
“哈哈哈,原来是你这只小馋猫吃的。”
陆听安:“……”
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端着纸箱,刚走到门口的陆金:“……”
纸箱里已经开始有点力气的黑猫:“…喵?”
陆沉户:“……”
缓缓转头,对上黑猫那双浅棕色、玻璃一样的眼睛,陆沉户觉得,他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喜欢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