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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安精神一放松就开始昏昏欲睡。
人可以睡得很少,他当主播的时候每天就算只睡四小时都能保持充沛的精力,可人不能睡得不好,现在即便一天睡八小时,醒着的时候他都会觉得两眼酸涩,太阳穴里的那根筋高频率地跳动。
计程车上没有什么怪味,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身边又坐着一个人型外挂,这让他控制不住地犯困。
本想一觉睡到周大庆家,一道存在感很强的目光却让他不得不睁开眼。
“顾——”
陆听安侧头,翘起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被蹭平,正习惯性地要叫sir,余光注意到前面司机好奇地往后看,于是他话音一转,喊了声,“哥。”
顾应州一愣,眸光一滞。
陆听安好声好气,“一会要应付的是难啃的骨头,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补药再盯着我了,被盯着是真的睡不着!
休息?
顾应州收回视线,神情淡漠。
他从来不会在陌生的环境下休息,何况身边这个人在十天前还表现出对他强烈的兴趣,哪怕体质上相差悬殊,他也不会给一点机会。
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难道不会觉得硬邦邦又臭烘烘的?
想着,顾应州又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些,左手臂已经贴着车门了。
“你睡。”他有些冷硬地开口,“到了叫你。”
陆听安满意地扬起一抹笑,“好的。”
他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着,刚要闭眼,手上牛皮纸袋就硌了他一下。反应很快的,他给这份早餐找了个新主人,“顾哥,你应该也没有吃早饭吧?这个给你。”
顾应州还没来得及拒绝,袋子就被塞进了他手心。
袋子被陆听安攥了太久,纸的材质都被染上温度,显得更像一个烫手山芋。
车内空间狭小,袋口一松,茶叶蛋的香味就铺散开来。
光是闻着就知道这煮得有水平,茴香八角的香浓郁,茶香混迹其中竟还一点都没有逊色,嗅上一口仿佛都能想象出蛋黄是怎么样的鲜香入味。
顾应州打定主意要跟陆听安保持距离的,尤其是这种无事献殷勤,极具关怀意味的接触必须要断绝。
他一根手指提着袋柄,正要还回去,就听到驾驶座上的司机非常夸张的深吸了两口气。
“哎哟,大早上的出来跑车都忘记对付一口饭了。小伙子,你这茶叶蛋哪里买的,闻着怎么会这么香。”
陆听安没有聊天的欲\望,声音又轻又懒,“师傅,你也想吃吗?”
司机猛咽一口口水,“这多不好意思……可以吗?”
陆听安几不可闻得嗯了声,“可以啊,两块一个,车费里扣。”
司机:“……”
顾应州:“……”
原来不是非要给他不可啊。
他提着袋子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
墩埗是港城停滞发展的贫民区。
四十多年前这里在港城是极繁华的,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都想往镇上涌,人一多,街道就拥挤了,各种抢劫、杀人的事端也频频发生。
后来外面开始发展,建房修路搞补贴,年轻人纷纷往外走,倒是把这个破破烂烂的镇子留在了过去。
陆听安两人在镇子外围下车,刚走进其中一条巷子,就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比其他地方要浑浊一些。
空气中飘着各家各户的早饭味,油星味很重;地上随处可见烟头,丢弃的烂菜叶,偶尔还能看到乌黑的油垢…
两人绕了两条巷子,才找到周大庆认尸时候在纸上登记的地址。这是一栋四层楼高的旧房,挤在其他几栋更高的楼中间,墙壁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涂鸦,两户一层。
陆听安和顾应州的出现果不其然引起不少注意,屋檐下三三两两坐着的老人用直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
“年轻人,你们来这里找谁?”
顾应州看着不太好惹,老人这话是对着陆听安问的。陆听安上前两步,语气谦逊,“阿婆,这里是周婉喜的家吗?我们是她的朋友,听说她去世了,前来悼念。”
闻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周婉喜是从事那种工作的,跟男人哪有什么纯友谊,他们理所当然地把陆听安两人当成了她的客人。
但是顾忌到他们看起来就有钱,几人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脸上反而是带了点笑意。
“楼上确实是婉喜那丫头的家,可你们来的不巧,大庆那两夫妻还没准备给她操办后事,你们就是想悼念都找不到插香的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