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婉,对老太太提的便是:
这二姑娘邱素月如今年纪已过,不知这莳花宴,办了没有。
一下子便引起了老太太的感伤。
二姑娘的莳花宴自然是没有办过的。身在邱家的女儿,母亲死了,有时候比个孤女还不如。
若是孤女,这一应嫁娶大事,便都会由老太太操办了去。莳花宴虽不至多大规模,但老太太为人公正,选个门第低些却称心的女婿还是行的。
可如今上有父母,继母又有掌家之权,若是老太太从中干涉多了,恐怕会引起后宅矛盾,让他人家看了笑话去。
老太太对原来的秦氏印象不差,秦氏故去后,娘家人也曾多次来邱府拜谒,对于这个外甥女也多有关照。可是,饶是这样,也敌不过徐氏的有心拖延,就这样一拖二拖的,硬生生的拖到了这个年岁。
苏婉原以为,自己提起邱素月是一招险棋,没想到这招险棋真真下进了老太太的心窝里,让之后的一应事情,也就更加容易了。
见着如鲠在喉的徐氏,苏婉缓缓说道:
“二婶婶,您对二姑娘的心,咱们邱府上下,都是明白的。老太太也更加明白。她知道,都是因为您掌家辛苦,无暇顾及,再加上怕挑得不好被人诟病,这才让二姑娘的婚事耽搁到了今日。”
徐氏别过脸来,冷哼了一声。
薛氏听得入神,不由得问道:
“苏婉,那你说这素月的婚事应该怎么办?不会也让你操持个莳花宴吧!”
她这话问的,实际上就是怕邱素月的莳花宴老太太太过用心,抢了邱琳琅的风头。
苏婉先是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动作让薛氏不由得更是迷惑:又摇头有点头的,这苏婉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苏婉不慌不忙的说道:
“老夫人的意思,是既然已过了操办莳花宴的年岁,那这莳花宴就算办了,也不伦不类的很。但是,她想要在五小姐的莳花宴上借一借东风,也找些年纪大一些、尚未婚配的青年男子与二姑娘相看一二。挑的人么,不需要太过出类拔萃,只要能让二姑娘看得入眼,也可。”
薛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是既然不会抢了琳琅的风头,也就算了。
苏婉又看向徐氏:“二婶婶,您觉得如何呢?若是二婶婶作为母亲,十分看重二姑娘的婚嫁大事,亲自要操办一场二姑娘的莳花宴,老夫人也是应的。”
徐氏鼓囊囊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眼睛瞪得像头牛,却半点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发现,自己要说的,要做的,都被这个表面上温驯柔弱的侄媳妇给堵住了。
若是继续端着慈母的架子,那势必要另外安排一场莳花宴。好家伙,让她给邱素月那个贱丫头花钱办宴!真是想的美!
可若是撕破了脸不给办,人家苏婉都已经把台子搭成这样了,她一句给否了,不说别的,老太太头一个饶不了她!
徐氏上下牙咬的“咔嚓咔嚓”的响,忍了又忍,方才没好气的说:
“我也想应啊。可侄媳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今年庄子上年头不好,你二叔那边生意又难做,恐没有多少钱能拿出来操持。”
“这个不必二婶操心。”苏婉轻轻的说,“五姑娘的莳花宴,老太太已应承掏全部花销。至于二姑娘额外的,她娘当年似乎也给她剩了一些嫁妆,可以从那里补一些银钱进去。”
“二婶婶,不知道侄媳方不方便看下秦婶婶的嫁妆单子。若是秦婶婶的嫁妆不够,老太太应了,也可一应补齐。”
一听要动当年的嫁妆单子,徐氏登时张口结舌起来,
“那就不必了,左右若有不够的,我这边补齐也就是了,不需要劳烦老太太。”
“那这样,劳烦二婶婶了。”
苏婉看着一提到嫁妆单子就张口结舌的徐氏,言语淡淡的,心中却格外留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