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哭笑不得的说:“少爷,我也没办法啊!大小姐说让找的人,总不能咱们给藏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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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见到那个男人,苏婉才明白,为啥王伯说他不适合见。
男人被安置在苏府的后院,一进门,便能闻到浓重的中药味,和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让苏婉不由得掩住了鼻。
照顾男人的是王伯的妻子尤妈妈和一个小厮,边上还站着个面生的男人,看上去,应该是大夫。尤妈妈见到苏婉尽量,慌忙迎了上去:
“小姐,这不是您能来的地方啊!这里又臭又有血,小心污了您的贵眼!”
苏婉摆摆手,笑了笑:“没什么我不能来的地方。尤妈妈,我想看看这个人。”
毕竟,前世的救命恩人,只有亲自看了,才知道到底是不是。
尤妈妈没法拒绝,只得闪到一旁。苏婉缓慢的走到男人面前,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一个形容憔悴的高大男人仰躺在塌上,一道骇人的疤从右脸眼角一直划到脸颊。男人紧紧的闭着眼,即使看上去是睡着,仍然忍着痛一般的皱着眉。他应该是来之后就被清理过,脖颈上、脸上、隐约可见的肩膀上的污血都被清理干净了,但饶是如此,仍然能够闻到身上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和满屋的药味一起,混合成难以言喻的味道。
苏婉定定的看了一眼,轻悄悄的坐在了男人身旁的椅子,仔细的端详着。
剑眉凤目,身形高大健硕,鼻梁高挺,即使身受重伤,处境落魄,仍有种难以言喻的贵气和噬杀之气,让人单是看着,就一阵胆寒。
是了,确实是那个人。
只是,他这伤,为何比梦中看到的还要可怖,而且,为何苏昀他们找到他的时间,比梦中她被诬陷与他“通·奸”,早了几个月有余?
尤妈妈见苏婉看的出身,站在一旁轻声说着:
“这人是前天少爷出去办事的时候找到的。少爷当时是去西山买草药的,路过一个荒山沟,在路边看到他躺在那里。少爷见他的形容和您说的类似,便顺手就捡回来了。捡回来后,我让我弟弟开了药,烧是不烧了,但一直昏迷未醒。大小姐,这……”
苏婉点点头,眸间带笑,回头看向苏昀。苏昀梗着脖子“哼”了一声,
“他都那样了! 总不能让他死在路上!”
倒是一贯的嘴硬心软。
苏婉笑着对他:“我替他谢谢你。”
苏昀刚刚有点黑的脸登时又变得通红,转身跑出了房。
苏婉又坐了下来,从身旁拿出了帕子,在男人沁出汗珠的额头上轻轻的擦拭着,动作轻柔缓慢,认真专注的模样,看得周围众人一片心惊。
擦拭完后,苏婉站了起来,对着尤妈妈身旁的大夫说:
“您就是尤大夫吧?我这位……友人,就拜托给您了。”
尤大夫尤追远微微颔首:“医者仁心,这是老夫应该做的。只是目前这位小兄弟病情严重,要想尽快好起来,要多下功夫才是。”
“您指的是?”
“照顾要精细,不可吹风,但也不能闷着。寻常药物药效比较差,如果想让他尽快醒过来,还需要找一些年份更久的好药。只是这好药……我这里没有,外头卖的,价格也自然不菲。”
“大夫开个单子,我让下头人去买。不吝什么药,能把治好了,就行。”苏婉痛快的说。
待尤追远开完了房子,苏婉叫了苏成,与尤追远的小徒一起去买药。自己则又坐到了榻旁的木椅上看着昏睡中的男人,杏眸中若有所思。
“大小姐,敢问这位与您……”苏婉对待眼前人的不同,尤妈妈自然看在眼里。她是看着苏婉长大的老妈妈,心里担忧着大小姐因为救人言行有失,故而便问道。
“他是……救命恩人。”苏婉轻缓的说,语气在这昏暗的室内,轻的像阵烟。
尤妈妈愣住,
大小姐何时多了个救命恩人?她未嫁人的经历她自然晓得,就连嫁入邱府,虽一直没有子嗣,但也没听说有遇过什么险境,何故平白多出了个救命恩人?
但苏婉,却是不会骗人的。
她既然说有,那想必也不会是假的。
尤妈妈轻声说:“既然是小姐您的恩人,那老奴我定当照顾的妥当。”
“谢谢妈妈了。”苏婉抬头,眸中微光闪烁,“这几日我不回邱府了,派人回去传个话,就说我去观音庵里为婆母和老妇人祈福,过几日再回去。”
“是。”尤妈妈妥帖的安排下去,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