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掌门没说话,抬眼看向云满初停留一会儿,又似是不经意扫向周围几人。
“赵哥,辛苦你们去厨帐里收拾下带来的东西,过会儿我去大门口寻你们。”
赵明面上有些失神,暗自看了书涟几眼,顺应下云满初说的话,带着其余人离开。
方寸之间,气氛稍显凝固。
开口打破这寂静的是于掌门,他一点于夫人的脑袋,“好了夫人,起来吧。”
前一刻还不省人事的妇人,一下便睁开眼,带着笑意。半分没有大夫口中中毒的迹象,反倒元气满溢。
云满初听到于掌门这番话,眼睛微微瞪圆。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早早看穿他们几人演的把戏,但让她震惊的是。
于夫人没把这计划告诉于掌门啊?!
“哇怪不得于掌门‘演’得这般好。”合着最开始是真情投入啊。
云满初眨巴着眼与书涟、于夫人对视一圈。
“于掌门冒昧了,稍等会与您全盘托出,先容书涟去包扎一下他的伤处。”云满初歉意道。
“来来来,手给我。”姜达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从暗处钻出,打开斜挎药匣,利落包扎起来。
“哎哟,这伤口不浅咯。”
擦去掌心蔓延的血迹,一指长的破口横跨在中央,虽是云满初按压了许久,却依旧往外冒着血珠。
云满初蹙着眉握着书涟的胳膊,稍显无措。
余光中,她似察觉到姜达若有似无的将视线在她与书涟身上流转。
她抬眼看去,姜达又将眼神转开。
有点奇怪?
她方要开口询问,书涟便略一抬胳膊,“哎哎书涟你别动。”
将云满初的注意力吸引开去,书涟在旁人看不清的视角下,微皱眉眼,面上温润骤然消散。
带着浓重警告意味看向姜达。
“咳咳……”姜达忙乱之中垂下眼睛,迅速将手中的布带系好。
“好了,现在说说吧,”于掌门放下茶盏,“你们这是做什么。”
其实早在他们被小厮唤出去的时候,云满初便在心中有所防备。
出门前,她握住一手谷粉,浅浅与地面撒上一层。
果不其然,回来时,地面上有人散乱的脚印,盛放吃食的碗碟也隐隐有被动过的迹象。
她本是想自己去找于夫人说这事,没承想书涟也察觉了。
两人一拍即合便去同于夫人说了此事。
可饶是他们知晓有人在吃食中动了手脚,却也无法再挽回。云满初费了这般心血的吃食就这样被糟践。
此事本到这里便好结束。于夫人下令查找下毒之人,今日云海食肆注定失去资格。
“不成,那你云海食肆岂不是活受了这委屈!”于夫人本就看不顺眼天海食肆,断不想让他们捡了这便宜去。
“有没有办法解了上面的毒。”
云满初震惊,于夫人这是还想吃的意思?她还未来得及阻止,书涟接上话头。
“我知城外有一大夫擅毒,可叫他来看看。”
书涟轻声道,安抚住满初不宁心绪。
虽“请”姜达来的一路十分艰辛,但好在他却是对毒颇有造诣。
将粘于碗碟上的粉末略一研究,就有解毒方子出来。
在云满初恐慌眼神下,于夫人就这般毫无防备的喝了下去,宣告试菜宴席继续。
?!
遂,这莽撞的歪点子,就这般横空出世。
于掌门欲言又止,最后声音虚虚道:“那那方才那大夫说你面色白唇发红……”
“哎呀那我吃了这么些辣口的东西,唇能不红嘛,”于夫人小声凑到他耳边,“面色白那是因为我擦妆粉了!”
“好了夫君,你就别再问啦。”
于掌门嘴角蠕动,最终还是摇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夫人显然是狠了心不想让天海食肆拿下这次宴席承办权,遂是闹了这么一通,好让他找了由头,去连衣门门主那边有个交代。
“唉……行,皆如你意。”
云满初看着面前恩爱的夫妇,面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好磕、爱磕。
既是将这事儿闹成这般了,也就不再追求什么其他形式。
于掌门当下便宣布,“那便恭喜云小娘子承办此次宴席,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云满初胸膛中的心狂跳不止,梨涡陷得很深,雀跃之色溢于言表,“多谢于掌门于夫人!”
她太过高兴,内心不断向外冒出的激动之意,她一把拉住身旁书涟的臂弯,面上满是喜悦。
少女今日一番折腾下来,仔细扎过的发包早便垂下细软发丝,贴在她面颊上,有一丝还卡在她卷翘的睫毛上。
随她眨眼,一起一跳。
鬼使神差,书涟抬起手,触碰到她温热的眼皮,将那一缕发丝勾下。
云满初下意识闭上双眼,便是听到书涟轻声低柔,似夏日被阳光晒过半日的海面。
失去短暂视觉,就觉那方温润海水抚过她面颊,将她包裹。
他道,“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