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涟倒还算遵循医嘱,伤臂紧贴身侧,只完好的手忙前忙后。
“你小心手,方便的话能帮忙递下匣子里的料瓶嘛?”
两人依旧配合默契。云满初看着书涟任劳任怨的模样,觉得他人真是怪好的。替她受了伤,还愿意来帮忙。
今日扛来了两口锅子,全全热上。
几个时辰练来,赵明已然能独自掌握海错饼。甫一用掌内试了油温,微灼手时,摇起满勺面糊,于锅内铺平。
满锅热气上漫,香气四溢。
这头金黄饼子初见雏形,那头云满初的油锅也冒气细密小泡。
木筷被油泡包裹,云满初将浅浅裹过层蛋糊的小花鱼,捏着其两头缓缓放入油锅。
小花鱼先前便被处理干净,只余两片肉吃起来方便。
那面糊也是讲究的,与昨日裹虾的又全然不同,更稀薄些,才好挂在花鱼上,使得最香的鱼皮更酥。
一坠入锅面,骤然冒起的小泡裹着花鱼,将它轻轻托起。在锅中翻滚间,外头的薄衣成了金黄。
鱼稍厚要炸透还需些时间,云满初持木筷反复下压,呲呲油爆声不绝于耳。
直到其彻底翻不动时,就是熟透了。此刻便不能犹豫,不则容易过了火候。云满初眼疾手快捞起,尾尾似金黄弯月的酥鱼放置在碗碟上。
掐着两尾过油才松手,便是要它成这样形状。
还不算完,见云满初又拿过料瓶,一晃盐粒抖落。颗颗白粒子挂在鱼鳞般的面衣上,可不好看。
三尾鱼装一袋,冒着油热气送到食客手上。
前头排着的人早是等不及,又特意想让后头还没排到的人瞧瞧。
将酥鱼高高举起,可后头的人还未看全,又被他大口塞入嘴。
鱼入口便是酥香,因其外头还有层鱼皮,脆意更胜过昨日的炸虾。酥皮之下包裹软而不散的鱼肉。
捻在唇舌间,片片分明。
“飘!这肉真飘!”
一张嘴,白烟冒出。虽是烫的都有些面目狰狞了,他依旧点头夸赞。
盐粒是点睛之笔,鱼肉鲜甜却少了分与油煎相配的重味儿,可夹杂在面皮间的盐粒给舌尖时不时来些刺激。催得人一口口嚼下去。
阵阵悠长的香气飘荡在人群间。
“明日我必定第一个来排队!”
后头还远些的食客,急的直探头张望。
“这小娘子还真是厉害,每日都有些新花样好吃,要是日日有这小摊便好了。”
“是是,开个小食肆也好啊,坐着等怕是还有不少人会来呢。”
云满初远远听见,心下一喜却是犹豫要不要在此时与他们说,云海食肆的位置。
可说了,食肆被毁成这般,现在也去不成啊。
哐!
前后雅间内似是又起了何争执,动静闹得大,后头食客统统转头看去。
云满初闻声,一面动作不听,一面也抬头看去。
只离得远了些,原是全然看不见半分的。可这会儿功夫,雅间外头罩着珠帘被人拽下。
这下里头的情况一览无余。
“这不是利刃派于掌门嘛,怎将雅间都给砸了哟。”
众人咋舌,雅间虽是一片狼籍,但依旧能瞥见它从前的雍容华贵。
“嗨哟你还不知道呢。”有人杵了一下他,暗戳戳压低声音。
云满初两耳一竖,不自觉动作都慢了下来,认真听去。
“说是于掌门要休妻纳妾呢,阵仗可大。要找云沿里最好的食肆承办喜宴。”
“是啊,外头来参与比武擂台的侠客全被留下来了,说是要吃了酒席再走。”
云满初听着又看去雅间,里头是有一强壮男人。背对着他们,指着地上跪地磕头的仆人念叨什么,表情绝是不好看的。
她也没将食客的话全然信了,心中暗暗回想其要开办酒席之事。
可她然是想要去试试,也没个能搭头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她在外圈开了这些天的摊车,生意绝算不上差劲,外圈大半都吃过她家吃食,常常将队伍排的老长。
那内圈的那些达官显贵、高门正派们,就没注意到过她的食摊么?
她收回视线,却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很久没动作了。
可食客手头拿去的酥鱼是哪儿来的?
“您的。”
书涟双手用力不均,似显的略有些笨拙。动作不算慢的递取吃食铜板,替她忙活着。
云满初对他讪讪一笑,接着炸鱼,目光却依旧流连在人群间。
直到见着个人影,那人在杂乱人群中朝摊车打量着些什么。
云满初眉间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