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便是要懂回报。我救了你的卑贱命,让你好活数年,现在也该还报来了……”
无孔不入的灼痛将他五感拉离,作呕回忆里那人的声响扩散,最后只漫无天际的暗与他为伍。
“书涟,书涟?还痛吗?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温热的触感将他唤回,他沉浸在满身疮痍中,满初搭上他额间的手,让他下意识控制不住一抖。反应过来后,他抑制住情绪,放松笑答。
“没事,一直都不痛。谢谢云掌柜,我不……”
“小郎君别逞强啊,这两天好好休养,瞧你那脸色白的。”
郎中收拾了用具,有人送他出门。
“云掌柜,”书涟抬眼看去,“我有自己的住处能养伤,不用劳烦你。”
云满初不答应。他若真是有自己住处,如何要流落在海岛寻死,回来也只能与她并行。
“书涟你不必难以为情,如不是你,这伤怕是就落在我身上了。这几日我会照顾你,你要是走了,我必定良心难安,食不下咽。”
云满初些许夸张的捂住胸口,作副苦相。
“……咳那就多谢了。”
书涟悄然移开与她对视的视线。
“来我扶你去休息,好在我们云海食肆别的没有,空房间现如今还是挺多。”
安顿好书涟,云满初又回到大堂,与大家面面相觑看向遍体鳞伤的木板。
“阿初,你方才那般说,蒋睿那泼贼真不会来报复吗?”
想也知道蒋睿怎会是息事宁人的主。但话既然打了出去,也再收不回来。
云满初:“没事,也好让他知道,我们云海食肆不是真就叫他好揉捏的。”
这几日食肆便要抓紧修缮,摊车也是能赚来多少是多少。
蒋睿今日亲身来挑衅,必是有幺蛾子要出。
云满初心下一系,与赵明扣好时间,招手让几人休息去。
被云满初嘱咐安生休憩的书涟,一人呆在屋内,哪有方才疼痛萎靡,伤臂也不顾郎中叮嘱,随意摆动,翻看起屋内格局。
摆设简洁,虽是无人住店,但也打扫的干净,无潮湿闷热感。
他躺倒在木床上,完好的手垫与脑后,扎板正的发端倾斜,人躺与乌发似瀑中。
回想云满初的话。
虽是让他这几日留下,可还完全不够,许是伤好后依旧得走……他得在这些日子里,让云满初能够长久收留他下来。
或许他能让这伤好的慢些?抑或是……
思绪万分,他陷入干燥柔软被褥之中,无风雨追杀,连日来疲于奔命于此时尘埃落定,渐渐睡去。
翌日,晨光乍现。
楼外,油泚声与少女轻婉话语声交叠。书涟刹那间卧起,抑制住喉间咳意,缓了片刻。
鼻尖再次被熟悉的油煎气包裹,一闻便知是昨日吃过的海错饼。
滑嫩蛋饼、弹嫩虾肉,不肖多回忆便勾得他坐不住。披了外衣出门去。
“书涟,来得正好。刚出炉的海错饼放在旁边碟子上了,当晨食吃罢。”
云满初今日将发挽了两个麻花,环圈垂与脖颈旁,衬得她脸圆润可爱,杏眼弯弯。
“啊啊啊云肆厨云肆厨,粘锅底了咋办!”
赵明仍是不分心双眼紧盯着,扑了面糊的锅子,心里按满初教他的时间掐算。闻到一丝糊味时,只得喊着云满初来救场。
“赵哥你别死算那时间,”云满初镇定过去,将面饼一敲,半黑的饼子脱落,“里头海货难熟,面糊却熟的快,就得多翻开换面。”
“你别心急,初学这般再正常不过,多翻面看看,次数多了就熟练了。”
云满初嘴上叼着饼子,口齿稍稍有些不清,却多了份软糯。
她站在一旁指点赵明,事无巨细从和面糊开始教。
比擂也快结束了,趁着内城还热闹着,多一个人能去摊车帮忙,就好多赚一份钱。她今日便打算带着赵明一同去内城,开张摊车。
晨间清风喜人,抚过三人发梢,卷起庭院里头的枝叶。晒干的枯叶坠落与草丛间,簌簌声起。
云满初些许惬意的伸了懒腰。余光里,书涟依旧似懒散的倚靠在石桩旁,面色看着还是有些发白。
但食量依旧保持。
半刻没看的功夫,她为了给赵哥示范做出的一叠子饼,被他一人吃了大半。那原是食肆所有伙计加起来的分量来着。
不过还好,看赵哥这练习速度,大概还有一叠子饼要产生。
她提起裙角打算往书涟位置去,想问问他伤口如何了。却见他一立,似有肃杀之气传来,他蹙眉紧盯死角处,微动的草堆。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