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成剑诀。
只一瞬——
一道耀眼夺目的纯白剑光直射而出。
径直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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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本来低头闭目轻嗅草木清芬,感受暖阳和煦的陈玄诧然回头。
只见刚才自己还坐在其中品茗的方形小亭已经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残垣断壁砖倒瓦塌,整个八角亭盖不见踪影,废墟中只剩一根亭柱独自屹立。
陈玄恍惚地眨眨眼。
一阵风刮过,一片残破的青绿琉璃瓦骨碌骨碌翻到了他脚下。
他转动眼珠,看到了扶着朱红柱子,佝偻着腰,头发眉毛胡子被炸成蓬乱一团的道阳老祖。
陈玄干咽口唾沫,刚挪动嘴唇想说什么,只见老祖那张沾着灰迹,斑驳的老脸像被人拧了一般,皱纹扭动,面容一缩,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陈玄的脑子里空得如连下一个月暴雪的空地,白茫茫,空落落。
唯一一个念头滑过他的识海。
那就是,他的茶具,在亭子里。
好像又被毁了一套。
似乎,可能,还是顾煋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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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劫越往后威能越大,每劈一道,下一道的可怕程度就会数十倍、数百倍地疯涨。
渡劫者承受的不只是身体上的苦痛,还有神识上的磋磨。
若要摆脱人间束缚,飞升到九重天上,就要还清此生因果。
做到无愧于心。
修道人所犯下的杀孽,造就的业力,都会反噬于自身。
两人隔着烈火轰雷遥遥对望一眼后,季长风轻叹一口气,竟不忍再看。
还剩两道。
灵力已几近枯竭,全身经脉剧痛残破,没有那一刻的痛苦如现在这般难捱。
但越是狼狈,越是渺小脆弱,顾煋却越想笑。
他仰首望天,声音沙哑道:
“所谓雷劫,所谓天道,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极轻也极微,然而如此轻微的一句话却如被天道听闻般,下一刻,狂风怒号,天地巨变!
沉闷轰鸣,嗡嗡作响的雷声如囚笼笼罩在人的头顶!
晦暗如山的云层中,仿佛一头庞大的巨兽蠢蠢欲动,正用它一双血红的恐怖之眼窥望着世间。
本就如鲜血饱涨的雷劫,终于穿透天穹,以万钧之力骤然劈落!
一道落下,耀光未散,另一道又紧随而下!
竟连劈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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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人怨啊......”
应寒望着天边连劈的两道巨雷,胆战心惊,摇头晃脑地感叹。
他扶正带好头上的纶巾,心有余悸地拍拍衣服上的灰,虽然面色苍白,但全身安然无恙。
“天可怜我...竟然真让我逃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殷寂连,那个小魔头,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
应寒一拢衣襟,面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简直喜上眉梢。
“谁知道那张短距离传送符真的有用!谁知道那小魔尊头也不回直接跑了!!”
“谁知道那黑衣服摆臭脸的不来抓我!!”
他不敢耽误,生怕季长歌突然回心转意追上把他就地正法,逃到不被发现的安全距离后,迅速起诀运起法器。
逃之夭夭前的最后一刻,他不禁回头望向魔渊深处——
奇怪的是,之前电闪雷鸣狂风怒号的天空,竟然一下子温顺了下来。
在魔渊上空徘徊了数百年的云翳渐渐消散,沉疴之下是一抹碧空如洗的天色。
似乎他狂喜过头,眼睛出现了点错觉。
似乎有一线金光,缓缓降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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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寂连赶到时,一切已尘埃落定。
他拼命催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双腿却越加绵软无力,他只能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攥着拳拼命往前拖动着自己的身体。
一路荒芜被摧为焦土的景色在他眼前模糊闪过,他无暇顾及。
风声雷声在他耳边炸成一团,刺痛着他的耳膜。
殷寂连的七窍中缓慢渗出血迹,但他完全不知。
等他终于看到那个白色的背影时,他早已运转到极限的身躯重重跪倒在地。
有什么液体也随着他的动作一滴一滴砸在土地上,他以为是汗,但溅在他撑地的手掌上的却是细碎的血点。
他抬起摇摇欲坠的头,然后看到一道宏伟壮阔,云雾雾缭绕,金光闪闪的天梯从天上降下。
他全然绝望地伸出手,企图抓住那个人。
“别走......师尊,我求求你,别走。”
“阿连求你...别再抛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