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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安宁,霍昭并未给她明确答复,裴映慈坐不住,当然不愿吃了哑巴亏。
她几番琢磨,又借口取书独自前去落玉斋。
这回倒没见着秋涵,听小丫鬟提了一嘴,说她去管事那儿领月例还未归,霍昭正在书阁跟陈九安议事。
裴映慈淡笑谢过,独自往里去了。
她才走到院子里,隐约听得陈九安的声音冒过房门徐徐传来。
“……卢少灵已推拒相爷的保荐,主动请去大理寺作宋公副手。公子,此事是否有些蹊跷?”
裴映慈一怔,步子不由顿住,许久未听得下文。
她提了裙摆悄没声地摸近门侧,这才听霍昭徐然开口:“卢少灵是曲川人。”
他话音一顿,陈九安已然蹙眉,迅速朝门外瞥了一眼,又转眸看向霍昭,只待他出言指示。
谁知霍昭只默默抬手一横,陈九安面色稍滞,也只得无声颔首,静立于侧继续听令。
霍昭语意无澜:“裴弘钦曾在曲川驻兵,派人去趟曲川起了卢少灵的底,查清楚他跟裴家的关系。”
陈九安交手应下,又与霍昭言说片刻,这便请退。
他甫一推门,便见裴映慈装模作样地从游廊那头走来,他面上不表,行礼别过,匆匆离开落玉斋。
裴映慈佯作无事那般走进书阁,见霍昭头也不抬地持笔书写。
她行至案前,本想开门见山,又怕惹着霍昭,这便轻压嗓子,小声道:“我今日来得巧,哥哥竟得闲在家。”
哪知霍昭懒于跟她作戏,冷声道:“有话便说。”
裴映慈冷不防被噎了一回,喉间一滞,杏眼圆瞪,木愣愣地盯着霍昭,到嘴边的讨好硬生生卡在齿间。
霍昭撩眼睨她,唇边隐笑,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笔。
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眨巴着眼,咽了咽,“你答应我的事,何时才能兑现?”
霍昭仍垂眸不看她:“急什么?一个出不去天牢,一个离不开京城,总归能见面。”
他嘴巴恶毒起来,也能让裴映慈怄上好几天。
她从前就最讨厌他说话不讲情面,后来她如法炮制学去十成,更青出于蓝,偶尔说出些话照他心窝子戳,还要得意洋洋讥讽一句她不过近墨者黑,俨然把过错甩到他头上。
曾经跟在他身后乖巧天真喊哥哥的小尾巴,早就变成会耍心眼的狐狸,有时候还能在他心里挠出一道痕。
她瞪着他,一个“你”字才刚递出,咒骂的话还未及盖他脑门,又听霍昭悠然自得道:“这几日我自会安排。”
他抬眸看着她,目光熠亮沉静。
裴映慈忍不住露了丝笑,眼神稍闪,一双漂亮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新主意。
“这事我得与何姐姐说一声,也叫她提前做好打算。”她顿了顿,像给自己找个靠得住的理由,“正好将采姐姐要成亲的事一并与她说了,她们原先也常有来往,感情很好。”
霍昭睨她一眼,语气冷冰冰:“你觉着这对她来说是好消息?”
裴映慈稍怔,转即也反应过来,可又不甘错失出门的机会,还想要争辩几句。
霍昭的目光重新落回案上,沉声道:“管住嘴,不得乱来。”
她蹙眉品悟了片刻,便知霍昭这是答应了,登时喜笑颜开,忙不迭地说了声:“我知晓!”
她不再耽搁,转身便要离去。
谁知霍昭却略带不满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站住。”
裴映慈步子一顿,回眸看去,只见他仍心无旁骛地按手走笔。
她嘀咕:“我也得回去打点些小事。”
“今日不许去。”他干脆利落地给她做了安排,“坐下。”
他语气里带了些秉公办事的命令口吻,气势凌人,明明声音并无起伏,可裴映慈既不敢走,却也不想服从。
“凭什么?”她倔着张俏脸,语气冷冰冰一点也不讨喜,“难不成堂堂霍使君还要出尔反尔?”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可是,他会拿这些她心心念念的筹码来折磨她。
霍昭抬眸看她,眼神里没有半分可商榷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