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四十三年,正值国内手工业刚刚兴起,曲孜出生了。
就在第二年,手工业合作社诞生,曲孜从小便耳濡目染,跟随邻居长辈在合作社做针线活儿。
改革开放后,曲孜抓住浪潮创立了自己的公司,曲氏高定。
除了帮热爱情调的小资群体设计服装外,曲孜还自营了些珠宝,也售卖法国货、美国货这类的东西。
曲孜敢想敢做,手艺也好,曲氏高定渐渐发展壮大,后来改名:【DW°】。
【DW°】是维度的意思,曲孜没受过什么教育,奢侈品接触的客户大多达官显贵。
有钱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装文化人,甭管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肚子里装的是墨水还是油水儿,只要有机会,便逢人开讲自己那耶稣在世的传奇人生。
曲孜也不例外,曲氏高定终究太土。
她把公司名字想了又想,改了又改,最终诌了个洋名号。
可能是事业太顺利,曲孜的另一段人生颇为不幸。
早年间奉父母之命嫁了男人,男人没多久勾搭上了邻村的寡妇。
曲孜提出了离婚,要带着年幼的女儿一个人过。
那个年代,离婚可是丧门败家的晦气事,尤其是女人提出的离婚。
于是,曲孜的父亲打她,母亲责备她,邻居也对着曲孜指指点点。
曲孜铁了心要踹了那男人,她上法院诉了又诉,手握男人出轨铁证。
在判决书下来之后,曲孜拉着小小的曲千晚,一个人来到富善市,开始了她的创业之旅。
但她没想到,曲千晚竟然如此不争气,为了一个穷小子抛弃母亲,还惨死异乡!
曲千晚死后,曲孜便无心一切,放下了工作,放下了她在意的荣耀,躲进梨姜园。
曲孜退出董事会很久,作为DW°的创始人,她早在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人人都传言,曲老太太怕是仙去了。
这些事,许夏倒是略知一二。
唐棠可没见过这场面,吓得直往许夏身后躲。
许夏起身,关了电视。
她心想,再不济这也是曲孜的个人私事,就算她是外孙女,也不过是个十几年没见一面的外人。
于是许夏拖起唐棠,准备带她离开。
“DW°早就没有我老太太的一席之地了,不过,我这个外孙女倒是可以跟你们走一趟。”
许夏尚未转身,曲孜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
拐杖在地上扽两下,曲老太太由老管家搀扶下楼。
络腮胡子赶忙欠身行礼,“打扰了,曲总。”
“知道打扰,你不是也来了?哼!净说屁话!”
曲老太太并未瞧着络腮胡子,这些话,是她面向许夏说的。
“我本来是想把家业传给千晚的,你那不争气的妈,死得太早。”她搂起许夏,并不避讳,“你爹娘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生出了你这个可人儿。”
“夏夏,你愿不愿意帮外婆个忙,去把那烂摊子收拾了?”
曲老太太倒也诚恳,直呼DW°是个“烂摊子”,没有给许夏画大饼,许诺什么美好未来。
曲孜离开后,DW°内部纷争严重,再加上费家羚羊珠宝的兴起,在这场商业厮杀中节节败退,已经是强弩之末。
谁去接管DW°,无疑都不是好差事。
“外婆说笑了,都是自家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许夏爽快地答应下来,让曲孜大吃一惊,她不禁重新审视这个年轻的小丫头,觉得自己有一点判断错了。
许夏刚出生,曲孜便不喜欢她。
爱屋及乌,恨乌也及乌。
许夏是她那个死爹生的,曲孜并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
曲千晚走后,许夏便是曲千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牵挂,曲孜慢慢地开始思念起这个外孙女。
她找了许夏很久,可因为许夏父亲的刻意隐瞒,曲孜找不到。
直到许夏成年后,进入大学,曲孜才发现许夏的踪迹。
曲孜喜欢许夏,因为她和她的母亲相貌有几分相似。
但现在,曲孜觉得,许夏倒是和自己当年有几分相似。
曲孜坐在外孙女旁边,挽着许夏的手让她停住。
“曲老太君,苏葵进去了。”
络腮胡子好奇地打量许夏,惊呼原来曲老太太还有遗失在外的小姐。
“那孩子作恶多端,上天不抬爱他,吃点苦头应该的。”
曲孜并不奇怪,苏葵背后的崇明集团,本来就浑水摸鱼,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葵也只是替背后的操盘手入狱罢了。
至于崇明集团真正的控制人,怕是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是费歉给他弄进去的。”络腮胡子又补充了句。
曲孜的表情有了变化,她立起拐杖,“哦,费歉,我知道她。”
听到那个名字,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夏咬紧下唇,尽量保持平静。
“羚羊珠宝已经由费歉接手,这女人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