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没有对这段缘分的惋惜,他只是感慨每个人都有她的选择,孤纸鸢选择了家族,选择了权势,是对他的轻视,他心中只有挫败。
但同时,他也理解孤纸鸢,如果换作他,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就像现在,他选择坐在楚初倾的身边,感受着朝臣的轻视,但可笑的是他们一面对他不屑,却又一面到楚初倾跟前敬酒,谄媚地讨好。
他江书砚要往上爬,但,他对楚初倾的感情很复杂,有男人对美人的欣赏,有初次的懵懂心动,但也有算计与利用。
他不知道楚初倾到底看上了他什么,但是她既然看中了,而他也看重楚初倾的权势,既是相互利用,也能厮守。
江书砚望着楚初倾饮酒,忽然有些恍惚,他忽然想到若是楚初倾也看上了别人,凉夜风疾,她会不会像此刻般,喝醉酒后,在谁的怀里轻靠取暖?
楚初倾见他发呆,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温声道,“可是在此处太闷了?”
毕竟像江书砚这样的小官,其他朝臣是不屑搭理的,江书砚孤零零坐在宴席里,着实有些单薄可怜。
不等他回复,楚初倾又道,“我带你出去待会儿。”
楚初倾离席,不顾众人目光,拉着江书砚的袖子便出去。
东宫小园幽静,楚初倾一只手提着酒壶,另只手牵着江书砚的衣袖,两人来到河边假山小石上小坐。
池面被月色铺成银白色,好似一张巨大的上好银色狐狸的皮,几处蛙声虫鸣,颇有娴静之感。
楚初倾今日喝得有些多了,人有些昏沉,她抬眼望着江书砚,这小子实有些姿色,在她面前乖巧之态,让她有些迷糊。
她身子有些发烫,下意识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江书砚就这么注视着她,没有躲开。
恍惚间,她记起了少年时的一张脸庞,时隔已久,她快忘却了那人的模样,但今日见到江书砚这副干净清澈的模样,又再度激起她的昔时的回忆。
“江书砚,本宫好像醉了。”楚初倾声音轻柔。
江书砚抬手,握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手从他的脸上拿下,却握在手心里,没有放开,“殿下醉了便靠着臣睡会儿,若是有人来了,臣再唤你。”
楚初倾点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江书砚却呼吸愈发粗重,望着她的脸,眼底一片迷离。
楚初倾朱唇微动,轻轻开合,像是在说梦话,江书砚吸了一口气,眼睛半眯着,只一个恍惚,他微微低头,贴近她的唇。
差一点,他就控制不住亲了下去。
没来得及等他酝酿纠结,楚初倾突然酒醒了,她猛地撑起脑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男色所迷惑。
“我,我们还是回去吧!”楚初倾神色有些惊慌,慌忙逃走。
她的身影落在他眼底,惹得江书砚一笑。
两人匆匆回去,席间,一个侍女不小心撞到了江书砚,他腰间一块玉佩落在了地上,侍女慌忙拾起,跪在地上,双手捧上玉佩,“大人恕罪,奴婢冲撞了大人!”
侍女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注意到这边。
江书砚看见玉佩的那一刻,双目震惊,他今日不曾佩戴这块玉佩,甚至都不记得几时遗失了,今日竟然再度出现在此?
有人看向了这边,好奇道,“那玉佩上面好像是个鸢,奇怪,这太子妃的字里也有个鸢字?”
“此人我认识,长史江南天的儿子,江书砚,听说他与太子妃有些渊源,两人青梅竹马,早年间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帝后替太子选妃,国公家又与之退婚,也就有了今日的太子妃。”
“如此说来,我也知道些往事,这江书砚跟太子妃原来是一对,后来太子妃抛弃了他,攀上了东宫,这江书砚非但不避嫌,还大摇大摆跑来太子大婚,此人嚣张至极,不过是仗着楚徽公主的势罢了。”
“莫非,近日传的楚徽公主新男宠,就是江书砚?”
旁边有人竖起耳朵偷听这惊天秘闻。
太子脸色已有些不好,还未开口,旁边的楚初倾便先道,“皇兄,江书砚是本宫的人,今日也是本宫带他来的。”
他们形影不离,并非旁人说的那般,江书砚对太子妃并未忘情。
楚瑜宁只抿了抿唇,淡然道,“皇妹放心,本宫不会因这些谣言误解太子妃。”
楚瑜宁冷静得可怕,楚初倾都隐隐感觉到他的怒火,只怕孤纸鸢今后在东宫日子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