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岁颐拉住丁冬至:“别瞎忙活了。他是想帮我,可惜我没了记忆,武功又全废,怕有危险就没追上去。”
喜欢误会是吧,让你误会得更彻底。
林奕眸色一暗,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后,勉强把真相说出来的冲动压了下去。
这傻瓜,真笨。
正午时分,烈日把大地烤得跟一个蒸笼似的。
进到桥洞时是不同于外面的闷热,反而是那种干爽的凉快。
这下就能解释文华在如此闷热天气下,尸首仍然保存完好的原因。
朱岁颐抬头凑近桥壁的挂钩,脑海闪过文华手腕处勒痕的画面,可能桥底比外面凉爽,让人能冷静思考。
“文华不是曾淘杀的。”
林奕语气平稳地问:“怎么说?”
朱岁颐让衙差往岸上回:“我们先回府衙审问曾淘吧。现在他杀贾小伞算证据确凿,轮不到他不承认了。”
这时衙差着急忙慌在岸上大喊:“老大,曾淘醒了!他把你娘劫持在殓房。”
……
怦怦怦——
敞亮的走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衙差们拔刀守在门外,做好随时破门而入的准备,门被重物顶住了。
朱岁颐拍门拍到手疼,甩了甩手,喊道:“曾淘,你想怎么样?”
曾淘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准风光大葬那位淫/妇。”
朱岁颐听到“淫/妇?”一词,想要破门把曾淘挂起来荡秋千!但还是强忍下来了,不能激怒这只发疯的公牛。
“文华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她已经死了,你何必跟她计较呢?”
曾淘嚎道:“闭嘴,就是你娘,文华才会想去财神赌坊做事,才会沾上赌瘾,我要杀掉你。”
朱岁颐怔了怔:“文华在财神赌坊工作?”
丁冬至点头。
衙差们震惊:“丁哥,你怎么知道?”
朱岁颐也疑惑。
丁冬至:“听许小满说过,文华在财神赌坊当庄家,但我没亲眼见过,所以不敢乱说。”
众人拉长语调,重复道:“许~小~满~~,最近不见她来府衙呢。”
“许小满是谁?”朱岁颐又问。
“丁哥的……呕,丁哥你踩我干嘛。”
“邻居。”
丁冬至双颊不自觉地浮现两坨淡淡的红晕。
朱岁颐没空吃瓜,一心扑到案件。
如果说文华是财神赌坊的庄家,那身衣服也解释到了。
朱岁颐天马行空:“你爹和你娘关系不和睦?”
衙差抢着回答:“模范夫妻呢。”
朱岁颐一脸吃瓜,笑问:“那怎么要文华的卖身契呢?”
林奕轻勾唇角:“给我娘当丫鬟。”
哦。
朱岁颐闭嘴了。
一门之隔的验房。
曾淘还在替自己讨回公道。
“林老爷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过她无数次机会,她却屡教不改,联合贾小伞偷梦鲤楼仓库货物就算了,现在还想着跟贾小伞私奔。没想到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朱岁颐戳破门纸,问:“曾淘,你怎么知道我娘怂恿文华和贾小伞私奔呢?”
曾淘情绪激动:“简青禾说的。让我一定要阻止她,不能让她离开。”
“嫂子,要不是你坚持要把金簪子送文华,她就不会想着离开。”
朱心弦嗓音带着哭腔:“不是,不是这样的。”
“你还否认?”曾淘恼羞成怒,举起匕首捅向朱心弦。
“娘,小心!!”朱岁颐着急到在撞着门,“曾淘,你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冲我来。”
“行呀!”曾淘举刀就往门口走。
朱岁颐被一股力量扯走,撞进一个沉木香味的怀抱中,愕然抬头之间,木门被捅了几个洞,木材肆意横飞。
朱心弦护着两位大娘躲在那屋内角落。
曾淘是用桌子和棺木盖顶住木门。
林奕踹了几脚,木门一动不动,看来只能从窗花进去了。窗口虽然不大,但足够人的上半身探入把棺木盖掀开。
“你们几个去找撞门的工具和梯子过来。”林奕吩咐完衙差,忍不住骂道:“朱岁颐,不要命啦。”
朱岁颐:“我娘自己在里面,我还有你呀。”
后面五个字,朱岁颐说得很小声。
林奕脸色变得没那么差:“下次不要了。”
有你也不能吗?
朱岁颐想问。
“保证不了。”朱岁颐说。
林奕轻嗤声:“ 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全忘了?”
曾淘冲着朱岁颐大吼:“朱捕快,不管你是否失忆,你给文华找了棺材这个举动打动我了,你娘会会替她风光大葬,是出于良心不安。”
“她就没把我当过男人,就没把我当过男人呀!”
说完,曾淘就大哭,哭得比昨日发现文华尸体还难过。
衙差们把工具拿过来,让朱岁颐站在一边。
朱岁颐退到林奕旁边:“林少爷,我感觉曾淘不像被害人,是受害人。”
林奕靠在墙上,盯着走廊深处,不假思索回答:“别被误导了。”
朱岁颐瞥他一眼。
朱心弦说:“如果当年你家人不陷害贾家,就不会有今日的惨案。怎么能全怪文华呢?”
什么?怎么还关当年的事呢?
朱岁颐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林奕凑近朱岁颐耳边说了几句话。
朱岁颐倏地睁大眼睛,“疯啦?说这些,不就加快匕首捅进我娘的心脏?不行!”
林奕抬抬下巴,“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我还没爬上去,你娘就没命了。”
好你一个林奕呀!坏人都让她来当。
林奕双手压在梯子上,等着朱岁颐说话。
朱岁颐做了一个深呼吸,冷淡地呵了一声:“曾淘,说到底还是你种下的因,结出来的果吧。现在落在不举之症,没事的,有空找我外祖帮你看看,都是可以治。”
“……哎,曾淘,你平日在梦鲤楼就没找点补品补补吗?”
衙差们大笑出声,配合朱岁颐嘲笑曾淘,转移曾淘的注意力。
曾淘原本就通红的眼眶,瞬间能揉出血。
他忽然哈哈大笑,仰天长嚎:“爹,我杀了贾小伞替你报仇了。”
“那你为何要杀掉文华?”朱岁颐顺着问。
曾淘眯了眯那双小小的眼睛,无害地呆在原地,仿佛置于事外的旁观者:“她不是我杀的。”
“但我知道谁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