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有两只翠鸟在树上鸣啾,快要枯黄的梧桐叶也伴着晨曦打着旋儿坠落。
纱窗支着,寒秋的风已经带了凉意,沈荠隔着案几探出身子又阖上了些。
昨夜那事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堂堂郑相之子被当作小贼被人绑不说,还被吓得神经兮兮,怕是今后都要受人诟病。
沈荠本想趁昨夜的机会直接了结他,但凭赤手空拳,又是难事一桩。
只能再去寻个机会。
“等会,这粉敷的厚了些。”
景安想从木椅中起身,却被沈荠重新按在了梳妆台前。她站在他的身后,二人就隔着椅背,沈荠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双手轻抚着他苍白而清隽的下颌,仔细端详着铜镜里的他。
他的相貌生得极好,鼻梁生得很高,一双深邃的丹凤眼眸光温柔悲悯,但不笑时却是淡漠的。微薄的唇色泽浅淡,依话本子上所说这样的男子未免凉薄。
可景安生性温和,并不凉薄,可见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见沈荠迟迟没有动静,景安轻咳一声,她的体温从背后传来,让他本能的一颤。
他微抬眼皮,只见铜镜中的少女清秀柔美,睫羽微颤,杏眼因刚起身略微惺忪,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
沈荠闻声回过神来,一只手托着他的下颌,另一只手取了胭脂盒里的杏花粉轻轻蘸在他的唇上,细腻温润的触感在她手下是那么真实。
“这样便合适了。”
沈荠蘸了一会,隔着铜镜端详着他,黝黑的头发高束着,脸与唇色皆白,一双眼虚阖着,像极了十足十的病弱公子。
要是将一身绯色官服换成白衣便更像了。
她很是满意这样的杰作,忍不住往景安下颌处捏了一把。
景安吃痛,轻轻吸了口气,沈荠有些羞赧,忙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只看景安的下颌带了一丝红意,她有些懊悔,“疼不疼,我再上一层粉罢?”
景安摇摇头,将台面收拾一番,起身安抚她道:
“哪有这么娇贵?今日只不过是在朝堂上做场戏罢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做满了反而露馅。”
“能有几成把握?”
“说不准,不过应该是行的通。”
沈荠听此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笑,她想象不出来这样文弱的景安在朝堂演戏是何模样,心里略带遗憾,眸色微凝。
景安见她又喜又悲的模样,心里暗觉诧异,以为是他拒绝她要给他上杏花粉的请求,心里计较一番,还是微微俯下身子,沈荠被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盖住,手指摸着袖缘,后面便是床榻,退无可退。
她看着他离她愈来愈近,那张如玉如琢的脸在她视线里慢慢放大,感觉自己快要陷入他那深邃的眸中,忙阖上了双眼。
“阿荠,要不再上些罢?”
沈荠闻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盒杏花粉,景安神色淡然,一脸正经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