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颔首,“劳烦张婶。”
张婶转身回走了几步,摆摆手,“沈姑娘也算是我看着一步步起来的,吃了太多苦,你们二人走到今日也实属正常不易,我倒真的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恩爱不疑。”
她心里微微叹气,如果陈应清在天有灵,也是会这么祝福他与沈荠吧?
景安拿着酒折返进了屋,沈荠已将凤冠摘下,头上半点装饰也无,整个人不加任何修饰,带着清透。
他去拿了两个酒杯,心里想起季沉塞过来的纸包,那东西不用细想,便知是男女愉情之物,这等手段太过低下,若是他真的鬼迷心窍在酒里下了这药,那便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所以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季沉。
看着澄澈微黄的酒,景安递了杯给沈荠。
沈荠心里还在恼,见他一口饮下,自己也不甘示弱,入口绵柔,带着浓郁的果香,还有些微甜。
待酒喝下后,景安还是绕过沈荠抱起那床被子,即使有酒的帮衬下,他还是不敢与她独处一室。
酒烈伤身,怕有什么东西出来抑制不住了。
沈荠看着他的背影,“景安,其实我一直都有话想说,你……”
他的脚步一顿,待把那句话听清后,景安背后一僵。
“其实我看到你的画了。”
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脚被上了镣铐,被禁锢在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崩塌,再也挪动不了。
“这是我前些日子在西厢房寻到的,并非我自作多情,先前你受杖刑,我想借着你的纸笔一用,你说怕夜里昏黑,熬坏了眼睛。那时我还懵懂,以为你是真的担心,原来是怕我瞧见了这些东西。”
一沓白色宣纸被拿在手里,张张页页笔墨浓重,画的皆是她。
尽管他未回头看,也知道她手里拿的是“罪证”。
景安闭了闭双眼,他只能看到窗外漆黑的夜和紧闭的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画像而已,只是练笔。”
他最终还是否认。
景安只觉心头苦涩不已,难道她连这点奢望都不容许他有吗?
沈荠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那你告诉我?你对我是何种心意?”
她寥寥几语,让他溃不成军。
“抱歉,恕我不能坦言相告。”
被子夹在胳膊下,明明是个很滑稽的模样,但沈荠却笑不出来。
“我知道你们读书人清高,那这样,你若是喜欢我,能不能点点头?”
他看着沈荠,能看到她柔顺的乌发和一双沉寂的眼,看不出来情绪,却能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原本以为此桩婚事不过是叶亭贞的一步棋,只要表面过得去,谁还会来瞧是真是假?
景安以为沈荠也是这般想,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是同盟。
可是她今日所言每一句话都如巨石砸在他的心上。
他怕他说了“喜欢”二字,就真的没有回头路。
景安点点头,正好又是一朵灯花炸开,带着烛泪滴落。
沈荠此刻心情复杂,那日从锦绣记归来,自谢临棠三言两语的点拨后,她这心里就堵的慌,此刻终于如拨云见日,积郁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轻轻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
“西厢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现在被褥都在这里,你确定还要走吗?”
语气轻柔,如耳鬓厮磨,令景安脖颈酥痒,不知是否酒的缘故,他觉得体内似乎有些不安分,带着热意升腾而上,而他此刻还抱着被子就更加燥热,只想用凉水来浇灭这种奇怪的炙热。
沈荠往后退一步,此刻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两颊微红,一双眸子水雾朦胧,她看向景安,语气不知不觉中带着两分娇意。
“景安,我去开窗。”
她转身要走,景安一把扯过她的手,“这是方才酒的缘故,开窗没用的。”
沈荠这时才想起来,脸色不由得更加红,昨夜岑娘同她讲过些许体己话,这酒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不言而喻。
“那怎么办?”
景安微怔,从前在宫里他不是没有瞧见过这种东西,若是二人之间有情,那这酒就是锦上添花,起到愉情之妙,若是无情,反正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糟了。
“啪嗒”一声被子掉在地上,景安眼尾渐红,沈荠听着他渐重的呼吸声,想起岑娘送她那本册子的画面,有什么好像蒙蔽住她的双眼,在昏黄的光线下,她觉得自己快要抑制不住,鼻音中透着嘤咛之音,双手抱住了他。
“景安,我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