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的确有些赶。
这也就意味着,同一天两家嫁娶。
景安收回放在桌上的手,站起身,语气淡淡,“我先去厨房了。”
沈荠没有阻拦,道了声“好”。
果然话题到了一定尴尬的程度,是聊不下去了的。
*
岑娘归家时,沈荠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块布改了又改,也不知要做个什么形状的。
“坐在大太阳底下,也不怕晒着你。”
沈荠抬眸,日光撒在她半张侧脸上投射下的影显得愈发深邃。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接过岑娘手里的一条大鲤鱼,鳞光闪闪,鱼尾甩落的水珠在半空中滑落煞是清透。
“岑娘,感觉你今日心情不错啊。”
岑娘笑的温柔,粉颊上透着明媚的光,闻言将从集市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而后有些不自在的抬手用帕子掩唇,带了两分不易察觉的娇羞。
“姑娘说的哪里话,连笑都不许我笑了么?”
沈荠将鲤鱼放在水缸后,重新站回方才的位置上,将岑娘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还好没看到什么可疑现象。
“好了,那我便去做饭了,你和景公子想吃些什么?”
沈荠指了指厨房,“景安在里面。”
岑娘点点头,止住了脚步,“那晚膳便由我来吧。”
言罢,她有些神秘的从放在桌上的包袱里拿出什么东西来,拉着沈荠一同坐下。
“听说姑娘与景公子婚期定下来了?”
这件事忽然拿到明面上来说,沈荠的脸上现出两分羞涩,手指不停绞弄着衣袖。
她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目光里满是犹豫。
“下月初七。”
岑娘颔首,她知道沈荠不曾接触过男女之事,有些懵懂也是在所难免,她索性将一本册子递给沈荠。
“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姑娘待到晚上再自行翻阅,若是不懂的可再来问我。”
沈荠看着岑娘手上这本书册,除了无名之外其余的都与正常书籍别无二致。
什么书还非得晚上翻阅?
但毕竟是岑娘所言,沈荠也只是接过将它放在膝上。
“景公子与姑娘的确般配。”
无论是样貌,还是人品,的确合得来。
沈荠微微苦恼,她现在还不知自己对景安到底是何感情。
自春宴那日,她睁眼看到景安那刻,她承认她的心的确是在怦怦跳动。
那一刻,为他心悸。
可这就是为他心动吗?
“岑娘,你说,什么叫般配?”
岑娘微顿,她不知道沈荠过往,也不知景安经历,但她能感受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只可惜当局者迷。
可她这个旁观者,又是否能看清呢?
“那我问一下姑娘,你觉得景公子为人如何?”
沈荠略微思索一下,景安表面看着清冷,但若是与他接触久了,便知实际这人外冷内热,会谋略但不会算计,知世故而不世故,绝不会驻足于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他总能包揽些微不足道的家务。
有时候说话的确能让人心梗,时不时也会耍些脾气。
这就是景安。
“他是个好人。”
岑娘想了想,换了个话茬。
“春宴那日,如果姑娘的绣球抛给了别人,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过于尖锐,却能让人最直白的直视自己的内心。
沈荠当时想过,抗旨不尊,最糟糕的不过受杖刑。
“那就被打一顿。”
岑娘见这个问题被她轻飘飘答过,不觉有些心梗,但还是继续循循善诱。
“换言之,如果景公子接的是旁人的绣球,姑娘又该如何?”
沈荠眉头轻皱,暗自掐了把手心,时到今日,她好像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只要景安随便接了哪位贵女的绣球,都比在她这个地方强。
他非池中物,若有了这些助力,想必如鱼得水。
“那总不能拦着他不让他走吧?”
她是这么想的,她总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去阻止他。
岑娘看出沈荠目光里的纠结,心知她还在迷茫,下定决心要推她一把。
暮春空气中带着微热的气息,也吹起院中三人微起波澜的心。
岑娘眼皮稍抬,看到厨房里微动的人影,心思活泛了,声音不觉大了些。
“如果是谢公子与景公子相比,姑娘会选谁?”
沈荠不再犹豫,“自然是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