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转过镜面看去,得出结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钟明昧半信半疑:“好消息?”
漆夜彩意味不明道:“你想找的那个人,不在你的过去。”
钟明昧仔细琢磨了下这番话,觉得可笑:“怎么可能?你这意思不就是在说我在找一个根本没出现过的人吗?”
漆夜彩顿了下:“……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钟明昧气不打一处来:“是就是,什么叫差不多?”
白硌尘看他不爽已久,听他语气更是不爽:“你跟谁说话呢?语气这么冲。”
钟明昧无所畏惧:“我跟谁都这样说话,不服憋着!”
漆夜彩淡然道:“不在过去,可能在未来。”
钟明昧气笑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不觉得好笑吗?”
漆夜彩:“嗯。”
钟明昧:“……是不是镜子有问题!”
白硌尘道:“此乃幻尘镜,一般神仙都开启不了,九重天上也只有几个能运行,比你脑子都好用,能出问题的只可能是你的脑子。”
钟明昧沉默良久道:“……行,姑且信你一次,但是,漆夜彩,你答应的是帮我找个那个人,所以,就算要等千万年,你也得帮我找。”
白硌尘一听不行:“你个黄毛小子,别仗着臭不要脸脸皮厚就得寸进尺!”
钟明昧不客气道:“轮得到你说话了?”
白硌尘更不客气:“这里也没你说话的份!”
漆夜彩面无波澜,早已做好准备:“可以。”
白硌尘:“大人!”
漆夜彩:“无妨,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钟明昧:“一言为定。”
白硌尘:“呵。”
漆夜彩缩短了太上仪式,直接进行了最关键的一环——神授名。
钟明昧全程没有好脸色,旁边指导的白硌尘同样没有好脸色,全程阴阳怪气。
漆夜彩铺开神卷,递给钟明昧一把刀。
钟明昧愣住:“做什么?”
漆夜彩:“滴血结契,印指纹。”
钟明昧把刀丢到一边:“不需要。”
说着用指甲非常利索地划开指腹,底下一滴血,印指纹前,他抬头对上漆夜彩平淡的目光:“你不骗我?”
漆夜彩:“不骗你。”
白硌尘在一旁无语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明昧反驳:“这福气给你呗。”
血液滴落在卷轴上,荡开纯净的山水波纹,渐渐浮现出一个字——煜。
——太子煜。
白硌尘奇怪,太子烬太子熄……太子煜,除了太子策,怎么就他跟他们不一样?
难道他其实是天选之子?所以与众不同?
漆夜彩见状,神色微怔。
她看了看卷轴,又看了看钟明昧和白硌尘,面前的两人显然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号象征着什么意义。
漆夜彩搅乱墨水,上面的字变成了“昧”。
钟明昧撇了撇唇:“你干嘛啊?”
漆夜彩:“以此为名,太子昧。”
钟明昧不满道:“不要,我就要‘煜’字!”
漆夜彩垂眸沉思:“钟明煜,也不是不行。”
钟明昧:“……”突然感觉好土。
漆夜彩收起神卷,卷轴里倏地传出一道冰冷的龙吟声,引得两人讶然。
漆夜彩飞快地合了起来,从容不迫对上两人的视线,扯了下唇角:“手滑。”
钟明昧道:“我好像听到龙吟声了。”
白硌尘鄙夷道:“少见多怪。”
漆夜彩解释道:“这是众生卷,包含万物众生……”
钟明昧没有多想:“哦。”
趁两人不曾注意,漆夜彩稍微打开了些卷轴,正中浮现出一只腾跃的龙影。
龙角带血,右边断裂了一半。
——上古神龙·断角龙。
钟明昧,他是龙?
倘真如此,也能解释为何他能修非凡法术,但他身上为何没有半点神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凡人之身。
就是落魄神族的后裔,哪怕一直削弱一直稀释力量,体内也必然会有神力残余,从生理上总归跟凡人有异。
钟明昧无论从生理还是法力的角度来看,都是一个纯正的肉体凡胎。
众生卷滴血可现原形,这又如何解释?
联想方才浮现的“煜”字。
钟明昧的真实身份绝不简单。
恐怕他自己都坚信自己就是个凡人。
画中之龙盘旋在崎岖的山间,慢慢化身成为人形,面容模糊难以看清,渐渐落地,恃一柄金枪而立。
可他身受重伤,无法自制地倒下去,另一只手牢牢抓着一根发带。
看到这条跟现在如出一辙的发带,漆夜彩算是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了,说不定还都一样执着地寻找着发带主人。
然而无论哪个时空都一无所获。
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他注定找不到那个人,但又无法避免心有执念,陷入轮回,就像诅咒一样,伴随他生生世世。
怪不得幻尘镜也无法照映出来。
因为极有可能,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找到那个人,更有可能,那个人从未出现过。
这就是名为“执念”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