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错跟王卓打架，真的，要是对方不是王卓，估计也没扬错什么事儿。王卓名声都烂了，阿锁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也正常。”请假的咂摸半天，说，“这个学弟运气真差，碰上这么个人渣。”

“你展开说说啊！”林周锁着急道，“不是，我现在很担心欸，快别吊着我胃口了！”

“你别这么紧张，”请假的摊手，说，“你真别太担心，这事知道的人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王卓嘛，惯犯，这帖子牵扯到他了，大概明天就会被删。他就是个垃圾，跟他一块打架被挂的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林周锁一听，纳闷道：“真怪啊，我也在这里上了三年学，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啊？”

前排的翻白眼，怼道：“你去过几次酒吧啊？你到现在连个对象都不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对象有心上人要为他守身如玉呢。”

林周锁可能心里有鬼，飞快地一脚踢在他腿上，说：“怎么可能，我心里干干净净的！”

旁人随口一言，哪里想到林周锁反应这么大，这次纳闷的人换成前排的了，他狐疑地打量林周锁，说：“你这什么反应，心里真有鬼啊？”

林周锁把手机扔给他，道：“不跟你掰扯了，我去阳台打个电话。”

林周锁心里很乱，说要打电话，但他真的不太确定，究竟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林周锁这边纠结呢，手里握着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哥！”

林周桓的清澈女高音在夜里听着贼响亮，林周锁刻意把手机拿远了，等余音消下去了，他按捺心中的担忧，淡淡地说：“怎么了阿桓？”

“扬错进医院了你知道吗？！”林周桓火急火燎地说。

林周锁脑海里断了一根弦，嗡的一声，好像有人把他拎起来摇了摇，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林周锁听见自己的声音还算冷静，但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开始移动，他揉了揉眼睛，说，“你亲眼看见的？真的假的？”

“真的啊！”林周桓嚷嚷道，“我在往那边赶，我们宿舍都聊疯了，都在说扬错和王卓的事情，说是王卓给扬错开瓢了，话说哥你认识王卓吗？他谁啊？很有名吗？”

“我认识。”林周锁推开阳台门，抓起搭在床板上的衣服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扬错在哪个医院？你别过去，太晚了，我自己去一趟。”

林周锁叮嘱林周桓，紧接着他看了眼手机屏幕，说：“我先挂了，有陌生电话——林周桓，你在学校老实待着，听见没？！”

林周桓闷闷不乐地应好，她说：“那好吧，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呗。不过明天我去看他可以吗？”

“可以。”林周锁语速极快地说，“我去陪扬错，你明天不是有课，下课再来。”

林周锁挂了电话，舍友问他干嘛去，这么晚了，还这么着急。

接了那通陌生电话，林周锁没急着说什么，他先跟舍友说他要出去，让舍友帮忙请假，然后他就风风火火撞开宿舍门，滑铲式溜过刚拖了地的滑溜走廊，快步跑远了。

占座的和前排的扒着门，一颗头叠另一颗头，看着林周锁的背影越来越远，两人面面相觑。

请假的扑到他们背上，探出头去说：“他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他的邻居弟弟进医院了，他不急谁急。”眼镜舍友从书本上抬起头，他手里拿着一本《中华上下五千年》，合上后他推推眼镜，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另外三人：……啊？

电话是扬错打来的，林周锁一边下楼一边接，习惯爬楼梯的他还能做到平稳的呼吸。他听见扬错佯装淡定的问他有没有空，林周锁心疼地一口咬定说他有空。扬错没想到林周锁应得这么坚定，这倒是让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了。

但听着林周锁的声音，扬错感到非常安心。扬错张了张嘴，若无其事地问：“你能不能来陪我一下……很快的。”

那一瞬间，听着扬错疲惫又苦涩的声音（扬错自己没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涌上心头，林周锁这个猛男几乎要落泪了。

扬错告诉了他地址，林周锁连连点头。

“我在往那边走了。”林周锁鼻头很酸，他真的不希望扬错经历这些，但他无可奈何。林周锁只能把这些情绪都压下去，他无处也无心探究这痛意和心酸来自何处，只能遵循着本心，安慰说：“我很快就会过去，你先等我一会。”

“……好。”扬错可能笑了，因为林周锁听着他的声音轻松了一些，“我等你。”

林周锁心疼死了，尤其等他打了出租车来到医院，看见孤零零坐在手术室里缝针的青年时，那种酸涩的情绪终于冲到顶峰，到达了令他不得不重视的程度。

夜已经深了，手术室碘伏黄的灯光照在青年脸上，他看上去很脆弱，可能深夜的情绪就是这么脆弱，纸糊的一样。

“扬错。”林周锁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

里面的人闻声抬头，看见来人，下意识笑开了，可这笑只存在一瞬，扬错还因为不小心扯到伤口，表情扭曲了一下。

“哥，你来了。”

帮着处理伤口的护士回头看了林周锁一眼，林周锁朝她点点头。

缝完了针，换了药和纱布，护士说了一堆注意事项，林周锁在手机备忘录里一点点记下来。他上课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扬错在他旁边看着，说不上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又给你添麻烦了。”处理完事情，扬错和林周锁并排往外走，医生开了点消炎药，林周锁替他拿着，听扬错这么说，他下意识揉了揉扬错的头，像小时候那样，笑着说：“这算什么麻烦，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习惯陪你来医院处理伤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

算起来，这是扬错第三次因为脑袋开瓢进医院了，林周锁也有次因为头和胳膊擦破皮而来医院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