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那一天很快就到来,我们早早收拾好行李,聚在欧珉义家等我父亲的电话。
林周锁一直没有出现,我把我给他画的那张画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拿着那本相册。
我不停地在客厅走来走去,欧珉义一大早居然出去了,此刻他回来,差点和不停转的我撞在一起。
“扬错。”欧珉义喊住我,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看见他,忽然眼前一亮。
“可以帮我把这个给林周锁吗?”我把那张画纸递给欧珉义,没有接他递给我的纸条。
欧珉义顿了一下,他点头说:“可以——这是阿锁给你留的纸条,拿着吧。”
一听是林周锁给的,我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毫不犹豫拿过纸条打开。
里面写了两行字,字迹铁画银钩,我一眼就认出了这熟悉的字迹。
纸上是这样写的:扬错,你没有错。以后也请勇敢地喜欢值得的人吧。
我捏着纸张的边缘,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我写这样一个东西,我无助地看向欧珉义。
欧珉义无辜地说:“我不清楚他具体写了什么,不过扬错——”他向我伸手,我低头,试探性把另一只手里的相册递过去。
欧珉义抚摸着相册封面,有些眷恋又有些不舍。
“把这个带走吧。”欧珉义又把相册递了回去。
我诧异地看着那本相册,嗫嚅半晌,讪讪地说:“这是林周锁的吧?我带走真的好吗?”
欧珉义温柔地摇了摇头,劝道:“带走吧,我想阿锁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确实很想把相册带走,所以我迟疑几秒后,突然深深地朝欧珉义鞠了个躬。
“谢谢。”我感激地说。
“哈哈,都是小事。”欧珉义不在意地摆摆手,紧接着他顿了下,最后若无其事地祝福说,“一路顺风。”
“谢谢。”我再次道谢,然后庄重又小心地把相册放进背包。
我期待最后见林周锁一次,可我没想到,一直到我离开,我都再没有见到他。
原来拖欧珉义带给我的纸条,就是我们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先前都不知道,他原来还有这么狡猾的一面。
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二伯来送我们,我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二伯,我哥哥呢?”
“在找阿锁吗?”二伯回忆一番,说,“我记得……他好像很早的时候说过……他应该去看老爷子好你大伯了。”
闻言,我跑到外面懵懂地往东看去,日出的东方绿意仍盎然,一如来时模样。
我依稀见到有个青年扶风而去,留给我遥远的背影。
我父亲很快就到了,他开了很久的车,看着有些疲惫。
欧珉义代替林周锁来送我们,往我们的后备箱塞了很多水果。
要不是行李太多,我觉得他还能再塞上好几筐。
我看着忙碌的欧珉义和二伯,忽然意识到,他们这几天一直频繁下地去摘水果蔬菜,似乎就是为了给我们捎上的。
我父亲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因为他二哥不让。
大家可能都明白,这是所谓的最后一次相见。所以大家都尽可能表现得开心一点,不想让分别留下遗憾。
我心心念念的林周锁像人间蒸发一样,手机关机,不管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我急得快哭出来了,可这么多人看着,我又不可能真哭,只能心急如焚地围着车转来转去。
不爱听大人聊天的我,此刻恨不得我父亲和二伯一直聊下去,聊到天荒地老。
可惜这不可能,他们多年未见,已经没有多少旧可以叙了。
“保重。”二伯拥抱父亲,这个操劳半生的中年人忍不住哽咽。他粗糙的手拍打着弟弟宽阔的背,明白这个孩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跟着他到处乱跑的小破孩了。
“你也保重,二哥。”我父亲罕见地有些悲伤,他说,“替我跟大哥和父亲道声抱歉,来回着急,我就不去看他们了。”
二伯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眼看他们就要正式分别,我着急到心如死灰。
大家已经准备就绪,可我迟迟不肯上车,我总觉得林周锁下一秒就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