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哥。”我说,“没什么事,哥你想进我房间就进,我不在意的。”
虽然林周锁不知这句谢谢是为何,但他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行,你不在意就好。”林周锁看了看表,说,“好了,快吃饭吧,吃完就去接人。”
我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说:“楼观岳不会来这么早吧?我们现在去也接不到人啊,他至少得中午才能到呢。”
“话说他叫楼观岳吗?”林周锁的关注点居然是名字,“是哪几个字?”
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林周锁课本上那些随笔写的古诗,脑子里闪过白光,我眉一挑,联想到了什么,等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我说:“哥你喜欢古诗吗?”
林周锁听我这么一问,想了想说:“喜欢的。所以他的名字是李白那首诗里取的吗?与夏十二登岳阳楼?”
“对,他叫楼观岳,就取第一句楼观岳阳尽的前三个字,他哥——亲的,一个妈生的,叫楼雁来。”
“很有文采。”林周锁评价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楼观岳这人可跟他名字一点都不一样。”
林周锁看上去很感兴趣,说:“所以说,要不要给我讲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一愣,莫名觉得林周锁这是图穷匕见。
他好像在这等着,就等我自投罗网。
我觉得嘴里的面条有点噎人,事实上我真的被噎住了,咳嗽半天,林周锁吓得连忙给我捶背,给我端水。
他离我很近,今天的林周锁没有穿纯色T恤,反而穿着一件蓝橙撞色的拼接卫衣,他里面应该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手肘不小心捅到他的腹部,脸上又蹭的红了。
林周锁可被我整不会了。
“怎么了这是。”他纳闷道,“喘不上气吗?我是不是应该离你远一点?”
我听他要走,心里一慌,连忙伸手拽住他,我急得眼泪都咳出来了,气都喘不匀,却还是固执地抓着他的衣角,让他别走。
事出紧急,我手里动作没轻没重,好像不小心抓到了他腹部的一块肉,紧接着,我感觉林周锁明显僵硬了一下。
但我太慌了,他的话让我联想到最近做的那几个怪梦,我以为我都忘记了,哪成想它们只是沉睡在我的记忆深处,只待一个能惊醒它们的关键词出现,到时候就像冰河解冻一样肆意流淌,把我拽进无助迷茫的境地。
“我不走。”林周锁把我的手一点点掰开,“扬错,你别急。”
我连连点头,他松开我再抓上去,一直到我气喘匀为止。
我是低着头的,以至于我没注意到林周锁的复杂表情。
林周锁是成年人,他虽然在很多方面都特别迟钝,唯独与人相处这一块,他看得太清太通透。
这顿饭前半场吃得鸡飞狗跳,后面却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周锁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心怀鬼胎,心虚地没敢抬头。我感觉到林周锁变了很多,可能因为我们距离已经拉进,所以他与我相处时就不那么绷着,笑容多了,说话也更加随意。
等我冷静下去,最困扰我的问题接踵而至。
林周锁为什么要这么关注楼观岳?
是因为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无法想象另一种可能,那居然让我觉得嫉妒。
嫉妒是很丑陋的感情,坦白说我恐惧它。
“走吧。”等收拾好东西,林周锁瞅了眼墙上的挂钟,他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林周锁换鞋的动作很麻利,我总觉得他有些着急。
“嗯。”我不敢磨叽,背着一个小背包跟了出去。
我们没有骑自行车,林周锁打算坐公交车。
欧珉义在村头等我们,见我们来了,他皱眉喊林周锁。
“怎么这么晚,阿锁你昨天熬夜了?”
我没想到欧珉义会在,顿时有些尴尬。
本来不用磨蹭这么久的,可是我先是赖床,洗漱又磨叽,连吃饭都不让林周锁安生。
想到这些,我有些歉疚地望了望林周锁。
他根本没看我,朝欧珉义点点头,说:“走吧小欧,你跟乐乐说好了?”
“对啊。”欧珉义举了举手里的大提包,“欧先生送温暖,乐乐可感动了。”
我有点懵,没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两人聊起天来一向是如入无人之境的,我根本插不上话,只好有点委屈地跟在他们后面,低着头想今天早上的问题。
“扬错。”林周锁叫了我两声,我抬头,目露疑惑。
“走路别走神。”林周锁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可能顾忌着什么,憋了半晌,他硬邦邦地说。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还以为他要说什么。
欧珉义倒是来回看我们,越看眼眸越晦暗。
“我待会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欧珉义说。
我先入为主以为他是来陪林周锁的,他这话一说,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过去了。
“你有事要出门吗?”我问道。
欧珉义笑了笑,说:“乐乐两周一放假,我去给他送温暖。”
乐乐,应该是乐鲤了。
“两周一放假?”这词听起来怪新鲜的。
“是。”林周锁接话道,“两周放半天,周六上午回来周日上午返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