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起来,林周锁又不见踪影。他昨天睡得比我晚,隔天起得居然能比我起得更早。
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精力,明明工作也不轻松。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超人假扮人类体验生活了。
中考成绩还没出,父亲说的网课现在也急不来,我看了看没什么手机,没什么要紧消息,就先放下去洗漱。
我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找欧珉义一起吃饭。我这正换鞋呢,发小的消息先一步过来了。
我发小大名楼观岳,小名楼楼,打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算是穿一条裤子的损友。
初见他时他小小一只,非常乐意让我叫他小名,后来长大了,再这么叫只会让两个人都反感。我每次想故意恶心他,就会叫他楼楼,他就翻个白眼,追着我喊扬扬,到最后两个人都被恶心得不行,只能对视一眼宣布停战,然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说起来也是奇怪,林周锁他们居然互相叫昵称,我比他小两岁,再三强调让家人朋友都喊我大名,喊小名就不搭理,在外人面前喊我礼貌性回应,背地里直接翻脸。
可能这只是我个人的奇奇怪怪吧,我是受不了别人叫我扬扬或者阿错,听起来怪怪的。
林周锁叫欧珉义小欧也就算了,乐鲤算起来小欧珉义三岁,都隔着一个代沟了,他这么叫欧珉义居然也不生气,我该说欧珉义脾气是真的好吗?
我和楼观岳同岁,生日也没差几天,我比他早出生小半个月,林周锁他们差了岁数,是因为村里人少才能玩得那么好吗?
朋友之间的相处是门学问,林周锁无疑上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可能这几天听欧珉义说得太多了,我总是忍不住拿自己和楼观岳去对比林周锁他们三个,一件小事,把他们替换成我们,然后去想我们会怎么做。
想到最后都把自己逗笑了。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比较的事情啊。
我和楼观岳的相处没什么可说的,普普通通,真要说起来,有件事蛮离谱的。
上学时我俩一直同班,从幼儿园到初中,很诡异,诡异到我们每年出来分班结果都要互相怀疑是不是对方从中作梗。
他家和我家对门,听说我来这边的那几天,他走亲戚去了。
这会应该是回了家,去找我发现我不在,这才扒拉出许久没用的微聊账号,想起来给他兄弟问一句好了。
我刚回了他的消息,他电话就打过来了。
是视频电话,我看了一眼就挂了,给他打过去语音的。
“扬错!”楼观岳的嗓门真不算小,这一嗓子吼下来,我晚睡导致清晨略带的倦怠算是全没了。
“怎么,吼这么大声干什么。”我把手机搁在鞋柜上面,蹲下去系鞋带。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另一个活物的影子,车棚里的自行车也不再了。只有麻雀盘旋在天际,偶尔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你在哪,你哪里去了啊扬错!我靠我刚从我姥家回来,新买的游戏我还没玩就去找你,结果你这小子!”楼观岳很愤怒地控诉我,“你这小子居然不在家!你都不跟我说一声的吗扬错!我们的兄弟情呢?!”
我掏了掏耳朵,拿远了手机,无语道:“楼观岳,我是考完第二天走的,你是考完当天下午走的,你小子现在来跟我吼什么,怎么我还得追到你家门口跟你说我要出远门啊?”
楼观岳噎了一下,显然也意识到他才是没理的那个了,只好咳嗽两声演示尴尬,然后装腔作势地含糊道:“哎别说那么多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快跟我说说,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开门出去,他可能听到声音了,不等我给他答复,又连珠炮似的嘟囔说:“你那边有开门声,怎么你要出门啊,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知道就好。”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楼观岳说话的底气终于有些不足了。
我没跟他掰扯,一边锁大门一边说:“我回老家了,现在要去吃饭,没事挂了,待会联系。”
楼观岳嗯嗯点头,点了头又想起来这不是视频通话,我看不见,又纳闷地说:“你怎么回事啊,这都九点多了还没吃饭呐?”
“可不是。”我想到昨天午夜书房里的灯光,有些心虚地抬手蹭了蹭鼻梁,跟林周锁比起来,我好像确实太懒散了。
主要待在老家山高皇帝远,我父亲和我妈两人的手都伸不到这里来,林周锁又天天早出晚归,欧珉义和我不熟也管不着我,我乐得清闲。
说起来,像这种懒散到令人发指的日子,我还是第一次过。
楼观岳见我说得话这么少,很准确地猜到我心虚,他一下子就来了底气,叨叨了一堆我听了就想打他的话。
“不说了,我先走了。”被他说了半天,我确实有些恼羞成怒,没好气地丢下话,不等他说什么补救,直接挂了电话。
等那股羞怒劲儿过去,头脑冷静了,我复盘刚刚的对话,觉得我语气太糟糕,话说得也有点重。
走到半路,我的尴尬劲反上来了,搞得我抓耳挠腮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