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更广阔的天地驰骋过的陆元帅偏偏在这种地方“天真”上了。他说:“我相信愤怒是人的重要驱力。酒精只会放大人内心的欲望,从而去做平时不敢做的事。他可能喝醉了,也可能没醉,但他的控诉应该出于愤怒跟仇恨。他敢跟我上曲盘山,一定是因为这个。”
夕阳斜下,白禾望着陆烬轩英挺、轮廓深邃的面孔,想起对方曾经所言。
愤怒不会消失。
百姓们虽苟活于世,他们可能被生活压迫得麻木不仁,如行尸走肉。但愤怒不会消失。愤怒与仇恨会深埋每个人心底,有朝一日被点燃,便可成燎原之火。
白禾想,这应当就是史书当中农民起义历朝而不绝的原因。
“让开!都让开!”一伙县衙差役大嚷着从街角拐进来,人人神色严肃,脚步匆匆。
侍卫们立刻上前护主。
“爷当心!”
夏迁从粮店里跑出来,“定是出事了,是不是出人命官司了?”
陆烬轩抬手挡在白禾身前,护着他退避到路边。
等衙役经过,白禾问,“哥哥,是否要去看看?”
见他被转移了注意,原本就是带他出来散心的陆烬轩立即说好。
他们跟着衙役一路到了某条街巷,巷子里接连挨着的几户宅院门口挂着古怪的红灯笼,白禾不明所以,侍卫们和常在宫外办事的夏公公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何处。
眼看着衙役冲进其中一户,夏迁神情赧然,迟疑地小声劝道,“爷,这地儿不干净,可别污了您和公子的眼,派奴婢或侍卫进去探听情况就是,爷不如带公子去别处再逛逛?”
“不干净?”陆烬轩抓住白禾的手捏捏。
可白禾也不懂呀!
“这……这里是……”夏公公羞于启齿。侍卫们也不作声,大家不敢对皇上说这些挂着红灯笼的宅院是妓院。
“何故吞吞吐吐,说!”白禾蹙眉道。
夏公公一咬牙说:“哎,瞧这些红灯笼,别家都不这样挂,这儿八成是窑子!”
陆烬轩:“?”
啥玩意?
看过不少话本的白禾这下听懂了,他脸色一变,拽住陆烬轩就说:“此地确实不干净,爷金尊玉贵,确不该踏足此地。哥哥,我们回吧。留夏迁在此就是。”
陆烬轩反握住白禾的手,“这是什么地方?”
白禾咬着唇不吭声。
陆烬轩目光扫过他及众人,松开手转身便往宅子门里走。
“哥哥!”
“爷!”
白禾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拉住陆烬轩,对他道:“这是妓院,哥哥何等尊贵,不能进这种地方。”
陆烬轩重新牵住白禾,“夏迁。”
“是!”夏公公忙不迭进去打探,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好家伙,要是让皇上进了窑子,使天子损失体面,回京后准没他好果子吃!
陆烬轩牵着白禾,沉默地与他站在“不干净”的窑子门口。
白禾有点拿不准,陆烬轩是否理解妓院的意思?
“哥哥……”
“小白不喜欢我接触别的女人……跟男人?”陆烬轩忽然问。
侍卫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终于发现白侍君的“善妒”了?
他们天天跟着两位主子,早就发现啦,白侍君那叫一个严防死守,连聂州军那位长得唇红齿白的军师都防着呢!
皇上会斥责侍君吗?
这要是他们老婆,他们估计受不了这样的疑神疑鬼。
令侍卫们再次倒抽凉气的是白禾竟然回答,“是。”
陆烬轩露出恍然的表情。
难怪今天的小白特别不开心,肉都不吃。
于是陆烬轩说:“行吧,我以后注意。”
众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