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自然是十二月三十。”
“所以你见到朕是在四年前的十二月三十日?”
何侍君点头:“是。”
“你为什么进宫?”
何侍君愣了下,下意识回答:“臣倾慕皇上,所以自愿入宫。”
“哪一天进的宫?”
“三年前中秋。”
“朕问的是你第一次见到朕。”
“那是四年前除夕。”
“三年前中秋是哪一年?”
“是隆盛七年。”
不懂年号的陆烬轩顿了下,十分镇定地问:“今年是哪一年?”
何侍君已经快被这样琐碎且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问烦了,“是隆盛十年。”
现在是隆盛十年的春天,也是原本的皇帝登基改元的第十年。
“这么算你进宫还没满三年。”陆烬轩又转头去问,“记录清楚没?”
“回皇上,臣逐字记着。”凌云再次回复。
陆烬轩忽然连名带姓问:“何寄文,四年前除夕是哪一年的十二月三十?”
“是隆盛六年的。”何侍君下意识答。
凌云笔尖一顿,诧异地抬头望了眼何寄文,然后重新扯了张纸写下一句话交给旁边锦衣卫。那锦衣卫看了眼领命悄然离开现场。
“这样啊……”陆烬轩颔首,“你为什么进宫?”
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瞄皇帝了。
为什么皇上好像听不懂人话,一直反复询问几个同样的问题?仿佛有什么大病。
“因为臣倾慕皇上。”何侍君已经习惯了这样回答,都快养成自动回复了。
“朕问的是你首次见朕那回。”
“那是因为大哥感染风寒,父亲才带我入宫参加除岁宴。”
“以你父亲的官职,何家的家境,你本来另有一番前途,现在才不到三年你就沦落到这里,后悔吗?”
“臣不明白。”终于不需要再回答车轱辘问题的何侍君松了口气,趁机说,“臣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命锦衣卫将我下了诏狱!”
他直直回视帝王,仿若在直视他的夫君,清傲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傲然又失落地凝望着丈夫。
他对面丈夫……陆烬轩面不改色。
陆烬轩又不是皇帝本人,何寄文说得再动情都与他无关。
“你为什么进宫?”
其他人:“……”
又来了,皇上他又开始问车轱辘话了!
“臣倾慕皇上!我喜欢皇上,一片真心,皇上您一点都感觉不到吗?!”何侍君的情绪仿佛被点爆了,红着眼,攥着拳,清高贵公子动了情、受了屈原来也是有脾气的。“何家自诩清流,父亲本对我寄予厚望,我却为了全这份对皇上的情义主动要进宫,皇上对我却只有一时新鲜。如今将我下狱,还要反复问我为什么?”
何侍君站了起来,怒声道:“皇上厌恶我了不如直接将我打入冷宫,何必如此折辱我!!”
“朕是问隆盛七年。”陆烬轩不为所动,反而再次问。
何寄文在这边又气又哭的,对面就淡淡,他脑子发热直接就答:“那次是大哥病了,父亲只能带我入宫!皇上这些问题我已回答过数遍,不论皇上还要问几遍,我不想再配合皇上,平白受这些折辱了。”
凌云:“……”
夏公公和众锦衣卫:“?”
看吧,何侍君终于被车轱辘话问烦了,这都昏了头啦。
“你记错了,隆盛七年是你进宫做侍君那年。”陆烬轩说。
何侍君激昂到极点的情绪突然僵住,脸色青白交加,强自镇定着辩解:“臣一时激动,未听清皇上的问话。”
陆烬轩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没关系。你的故事编得不错,时间、前因后果都有,而且简单容易记,没有过程细节。即使朕再打乱顺序反复问多少遍你也不会出错。”
何侍君愣了,听不太懂其用词。
锦衣卫众有丰富的审问经验,一下子就理解了陆烬轩的话。
这时之前离开的锦衣卫捧着一本隆盛六年的日历回来,凌云取过翻到最后一页,只一眼便变了脸。
“皇上!隆盛六年除夕是十二月二十九。何侍君一直在说谎!”凌云当场点破。
众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