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何寄文乃吏部侍郎公子,何家家世本就好,父亲又做了大官,入宫做了三年侍君,他也曾一时得宠,自是不憷区区四个侍卫的。倒是如果此时跟着白禾的是御前几位叫人眼熟的公公,他还会掂量掂量。
只能说陆烬轩给安排侍卫的举动是陆元帅不了解启国皇宫里的人,这些人也不了解陆元帅。
侍卫们只是手按刀柄,并没有其他动作。他们是殿前营的,主要职责是守卫政和殿和做仪仗,与负责守卫宫门和宫中巡逻的宿卫营不同,他们营里的人各个人高马大,令人一瞧就威风凛凛威武雄壮。且殿前营见惯了大官,对后宫里的“主子”只有表面恭敬,毕竟侍卫司不受后宫管。
“白弟不是侍君?何来的公务?”何侍君用温润的嗓音说话一点不显得阴阳怪气,以至于直白的打探在旁人听来成了真切的关心。
侍卫们一听他语气就松懈下来,只当这是宫中妃嫔的闲话家常,他们这些殿前行走的侍卫管不着这些。
白禾眼帘一掀,冷脸看他:“我进宫日短,只闻侍君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不曾知晓你在朝中也有任职。不知是刑部、大理寺、御史台,还是镇抚司?”
从昨天到今天,白禾听了不知几个人说了几遍世宗遗训——后宫不得干政。
他不清楚何侍君入宫前的情况,但对方既已入宫,必然什么官都不是了。否则有此先例在,内阁如何能用这条来顶皇帝,压太后?
何侍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化,但他绷住了表情,维持住端方大气的笑容说:“白弟说笑了,我不曾入仕。”大概是在后宫没遇过白禾这样的打法,何寄文这番回应毫无水平,甚至于犯了错。
他不该顺着白禾的话做回应。而是该答非所问,转变话题。
于是白禾自然而然顺着话说下去:“既如此,侍君是以什么身份过问朝廷公务?”
何寄文这下彻底绷不住表情,笑容隐去,皱起眉拔高音量道:“朝廷公务?怎会是朝廷公务呢?白弟许是弄错了,你初入宫还没学规矩,本朝世宗有遗训……”
已经听腻那句话的白禾抬手打断:“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我是否在办朝廷公务不是侍君该过问的事情。”
他双手重新拢进袖中,捏着手里的几张纸,目不斜视往前走。
前世的傀儡皇帝是做得憋屈,但在皇宫中,除了太后没有一个人敢挡皇帝的路,哪怕是太后身边的人也不会。白禾直直向前走,四名侍卫就紧跟而上,不偏不倚在道路中央走。对面何侍君只有主奴三人,望着步步逼近气势强硬的五个人,何寄文主动退让了,他领着两个贴身太监让开道路,眼睁睁看着白禾一行经过自己然后离去。
“主子?”矢菊与明竹忧心忡忡觑着主子脸色。
何寄文露出笑容摇摇头,示意二人不用担心。至于他心里是不是气得咬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与何侍君的狭路相逢在白禾心里留下些许不快,不过他手里捏着盖有皇帝私印的由他亲笔书写的公文,他竟不再觉得一个不能干政的后宫侍君算什么。
他可是能够“干政的后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