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他出现的瞬间就煞白了脸色,这是个阎王,极不好惹的那种!
他想起明若寒下江南时,父亲的种种告诫,要他一定收敛,不能在这位面前耍混。
否则惹恼了他,被抓到把柄,他日秋后算账,就是举家人头落地。
明若寒有这个能力,小王爷去京都的时候是领教过的。
就因为在京都欺辱了一个歌女,便被他捅到圣上面前,大做文章,言江南富庶,有事皆可用钱摆平。
这正戳中了圣上忧心国库不丰的心,便狠狠罚了小王爷一顿,不仅交了钱,还挨了打,折腾了好一番,才终于做罢。
小王爷从回忆里抽身,忍不住瑟缩一下,手掌摸了下自己的屁股,声线微颤,“明大人还记得我,真是……受宠若惊。”
明若寒不予搭话,兀自道:“圣上很关心江南王的近况,等他日有空,下官自当登门拜访。”
小王爷惶恐,“不敢不敢,回头我亲自去明大人府上。”
一来一回,额上冒了不少汗,早不见刚才的嚣张,他吸了口气,艰难道:“明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好多东西要收拾……”
说着,见明若寒没有意见,便迅速转身离开了。
一场闹剧到这里就算到了尾声,明若寒挪眼看下,宁泽殊依然一脸不悦,“还没让他们道歉,踹了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十足气愤的语气。
忽地注意到身旁转落而来的视线,宁泽殊才后知后觉想起旁边还有谁在,恭肃敛手谢道:“多谢明大人解围。”
“不是为了你。”明若寒简明扼要,眸光一扫旁侧,有所指地示意宁泽殊。
宁泽殊顺着他视线的落向,看到了人群散开后仍旧站着没动的裴寂,离得距离很近,却又那么远。
见他表情露出了异样,明若寒唇瓣分开一线,不甚在意地道:“做戏总要做全套,不然达不到目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出手的,宁泽殊心底苦笑,不该把自己想的那么高的,明若寒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威胁他的人说话。
他甩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再次真诚道谢,“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明大人。若没有你,今日恐怕我就要挨打了。”
说这话时,亦没有半分恐惧,就跟与小王爷对峙之时一样,勇往直前,活似个无畏无惧的愣头青。
即使败了,也仅仅是以自嘲的方式,很快就纾解了。
正此时,斜垂的视线忽而触及他隐在袖中微微发颤的手,原来是装的不害怕。
明若寒收敛眸光,声色凉,却是个调侃的语气,“还没见过国公挨打,想想那场面,似乎甚为有趣。”
看人挨打有趣?
宁泽殊大为不解,圆圆的眼睛瞪大了些,煞为震动,“明大人兴趣还真……广泛。”
本来是想说独特的,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明若寒狭长的眼梢瞥见他朱红唇瓣下那颗显眼的乌痣,因为干干的笑,在跟着轻轻发颤。
清楚他因为自己的话而不自在,明若寒却也没有要给他台阶下的意思,索性直接不搭腔了。
气氛一时尴尬不少,宁泽殊才想起秋石和那男子,即刻回头去看。
只见男子已经了无踪迹,剩下孤零零捂着肚子的秋石。
“咦,那人呢?”
秋石坐在地上,喘着气道:“走了,还让我跟主子道声谢。”
走了也好,宁泽殊不再去想那人的事,将秋石从地上搀起,眼神关切,“你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眼下没了威胁,秋石也不装了,直言道:“还真挺疼的。”
“我猜到了,围场应该有医师,我带你去看看。”
秋石摇头,“主子别管我了,我自己去就成,你先跟明大人一起进围场吧,别耽误了时辰。”
他说的时辰是围猎开始的时辰,届时围场就会关闭,直到围猎彻底结束,才会再度开启。
因此若是没在规定时间入到林场,再想进去,就会很麻烦。
不过宁泽殊本来就对此兴致缺缺,想着要不就干脆不去了,刚打算张口,一记凉冰的话音直接打断,“约定的事,你难道忘了?”
宁泽殊跟被泼了盆凉水似的,霎时寻回理智,看着一脸茫然的秋石,无奈道:“你说的对,围猎的时辰不可耽误,你自己小心些。”
秋石点点头,捂着肚子缓步离去。
宁泽殊盯着他蹒跚的背影,眉眼纠缠担心,冷不防明若寒催促道:“走了,别误了时辰。”
他叹过口气,很快收敛目光,跟上明若寒的脚步。
二人离去后没多久,徐英和裴寂就站到了二人原先的位置上。
“想不到明若寒居然会主动为宁泽殊解围,记得上次在画舫上还不是这个态度,怎么短短几日的工夫就突然变得和睦了?”
徐英很是稀奇,照他对明若寒的了解,不可能这么快就接纳一个他原先十分厌恶的人。
裴寂心烦意乱,没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耐地敷衍道:“那又如何?用不了几日,宁泽殊就对他没兴趣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裴寂一开始气愤着,话音重又快,然话至半途,想到什么,情绪低落下来,声线也一并降低,“因为……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徐英彻底无话了,提步向前,跟着人流进入围场。
*
宁泽殊和明若寒同时出现,显得格外吸睛。
两人容貌皆上佳,属于放在哪里都会引起注目的程度。
不少人觉得他们十分登对,窃窃私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