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石这才捧着木盒转身走了。
空荡院落内,宁泽殊舒出口气,拾起刚才放在藤椅上的信纸,将其封好,这次没有再细看,直接扔回了那摞被挑选过的书箱中,之后转身进屋。
宁泽殊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个火折子,待他走到原来放信的位置,想要拿出来将其烧了,却发现其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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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旋叶,消失的书信到了明若寒的手上,他很快浏览完两封毫无营养、也无重要信息的信,将其搁置在桌上。
接着听了十三的所见所闻,沉吟道:“看来宁泽殊是真的想与裴寂断去关系。”
说着眸梢轻压,似有困惑,“不过宁泽殊早前纠缠裴寂已久,裴寂反应平平。如今有此书信为旁证,说明裴寂极为痛恨宁泽殊,可为何眼下突然又反过来追着他了?”
明若寒参不透其中奥秘,却并不纠结于此。于他而言,只要成功让宁泽殊摆脱裴寂就足够了。
毕竟他想要的就只有宁泽殊手里的账本,至于旁的,他没兴趣,亦不想了解。
然而就在明若寒未开口的时刻,听到他疑惑的十三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胸口揣着的木册子,张口道:“主子,宁泽殊长得好看,缠着人的时候就像条蛇,裴寂应是早就动心了,只不过碍于心中束缚,无法接受。后来宁泽殊又缠上主子,他看到后肯定是嫉妒了,所以才会主动找上宁泽殊。”
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再开口。
十三殷切的目光凝在明若寒脸上,期待他的肯定。
然而明若寒一扯唇,似笑非笑,寒意尽显,直接点破道:“说吧,你又是看了哪册话本?”
十三失望地垂下脑袋,真诚道:“白娘子传奇。”
听过一次的话,明若寒记得清楚,“我上次怎么说的来着?”
十三脸色大变,哀求道:“主子,我错了。我可以将功补过,只求主子不烧我的话本!”
沉吟片刻,明若寒选择放他一马,“去,将那传家宝玉截了,要神不知鬼不觉,尤其不能让裴寂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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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翻找账本无果的宁泽殊正垂头丧气之际,突然收到了来自明若寒的消息,信上写三日后在城郊围场将举办围猎,要他前去参加。
宁泽殊让人给回了封会去的信,一边凝神想着明若寒的用意,一边打算叫人来收拾院子里的箱子,却突然发现藤椅上放着什么。
走近一瞧,是那封早前要烧了的信,此刻居然安安静静地躺在藤椅上。
宁泽殊无比惊奇,拾起来仔细看,里面装着的两封信一封没少。
难不成是记错了?
东西找回来了就好,宁泽殊未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累糊涂了,取来火折子,看着那两封信烧尽成灰,总算心安。
关于围猎一事,他不太感兴趣,又问了秋石过去自己对此事的态度,发现原身也不喜欢这事。
每次有约是能推就推,为数不多去过的那几次,还都是因为有裴寂在。
一想到裴寂,宁泽殊的心情就变得很是复杂,将传家宝玉送回去之后,裴府那边也没个消息,实在让人很难清楚裴寂的态度。
或许这次围猎就能知道了,宁泽殊试图往好的方面想。
到了围猎那日,场所设在郊外一处森林中,依山傍水,位置幽静,专门在山脚圈设了一处场所,为达官贵人猎兽所用。
此番参加围猎的人数甚广,除却贵族子弟,更有官宦人家,来来往往的都是身份显赫的人。
早已到了的人,正拉拢熟悉的朋友聊着闲话,同时将视线放远,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马车浩浩荡荡,车轮声此起彼伏,宁泽殊一下马车,嗅着山间清新的味道,放眼过去具是青绿。
与此同时,不远处炸开不小的轰动。
“那不是姜国公吗?他怎么也来了?”
容颜精致的青年掩面惊道:“还真是,而且……他怎么换风格了,衣裳颜色如此素净!”
好事的公子哥暧昧笑道:“这你都不知道?因为今日明若寒也要来!”
青年恍然大悟,猛地想起什么来,“原来是为了讨好啊,哈哈哈哈,上次撞衣的事多尴尬啊,这位国公爷还没长记性?”
“他长什么记性,凡是长得貌美的,他都喜欢!”
“那我岂不是也可以,在他面前晃上一圈,就能让他像条狗一样舔着我。”
话音刚落,说话的美貌男子就惨叫一声,只见一颗石子正中他邪笑着的脸,砸出红痕后,从脸颊上掉落。
他用手掌捂住腾起剧痛的脸,揪紧眉宇,左右打量,颤声惊道:“谁?!谁敢用石子打我!”
“你爷爷,我。”
一记嚣张的话音不遮不掩地响起,紧捂着脸的男子即刻循声看去,见不远处站着个男子,剑眉半挑,频频抛动掌心石子,恣意乖张之气横生。
见状,顿时倒竖两眉,指着他的脸就要骂,“你个—”
骂人的唇被同伴迅疾捂住,他飞快跟面前人道了歉,“裴指挥使见谅,我这朋友气糊涂了。”
被捂住嘴的人闻言,双瞳赫然缩紧,立刻停止了挣扎。
裴寂抛着掌中石子,投去的一眼布满阴翳,尾音压低,威胁性十足,“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裴家势力雄厚,在圣上面前是极有威望的存在,更兼世家大族的名号,是江南普通氏族都惹不起的存在。
这也让裴寂本人有嚣张跋扈的资本,不过平日里他本人并不会主动惹事,只是最近有些变了。
眼看着屁滚尿流跑走的两人,徐英摇头笑道:“你瞧瞧你,失意之后越发放肆了,现在竟是连装都不装了。”
裴寂厌弃地丢开掌心石子,“风凉话少说,今日他也来了,你想好帮我的方法了吗?”
闻言,徐英回头望去,一眼瞧见站在外围不知所措的宁泽殊,瞬间弯了眼眸,狡黠精明之意弥漫。
“自然是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