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背上一霎真切的刺痛,江渚猛地睁开了眼,紧接着,还不待他思索自己所处的地方是虚是实,身旁的手机突然不打招呼地震颤了起来,惊得他不由地滞了一下呼吸。
他虽然醒着,但那对眸子中还透漏着无法遮掩的惊恐,他警惕地坐起身,先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差点被割的脖子,同时不安地胡乱眺过房间里的一切,然后对着凌景途的那把刀愣了愣魂儿。
也许是这把刀暂时稳住了他心神,他任由胸腔起伏不定了须臾,便拿起手机,捏了捏眉心,疲惫不堪地说了句:“有什么话过一会儿再说,我现在脑袋……”
一个“疼”字还没脱口,曾泉便语气生硬地打断他:“你的人在我这儿呢,这次的事比较复杂,不是你想领就能立马领走的,你要是有空就来我这里一趟,要是没空,这人就得先留我这儿,不过还有只耗子,这个可以直接领走,我们这儿不养这玩意儿。”
“我的人?”江渚一愣,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不过这次他倒没有反应一会儿,而是直接忽略耗子的事,急忙追问,“凌景途?他怎么会在你那儿?……我马上过去。”
上一刻还头痛欲裂,下不了床的江渚,下一刻便已经身手敏捷地拽了件大衣,然后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而此时阴间治安部内,被安排待在休息室的凌景途正与蹲坐在桌子上的鼠哥大眼瞪小眼,一人一鼠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鬼画的事。
当时凌景途在画上镜子处用血写了个“砸”字,不久,一簇火焰便犹如从俨然破碎的镜子中蔓延了出来,将整幅画焚成了灰烬。
可他们并不确定江渚的一魂是否已经归体,更不明白这鬼画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起火,所以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先灭火。
至于之后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被带到治安部,这纯属是因为他们……见鬼了。
当曾泉查到那些疯癫的女子生前都去过江渚提到的那家照相馆后,立马让鬼员去照相馆内查看一下有没有孤魂野鬼作祟时留下的痕迹。谁料,派出去的鬼员没捞到一个野鬼,却带回来一个“半鬼”还有只大肥耗子。
听鬼员说,他们摸进照相馆后,发现这俩家伙正在“放火”,旋即仔细一看,地板上还有残留的玻璃碎渣,而被烧的是一张已无法看清原貌的照片,相框处还贴着一张黄符。
随后,鬼员考虑到此事疑点颇多,而被他们询问的凌景途又毫不迟疑地承认这相框是他砸的,再者,江渚另找饭搭子的事已在治安部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鬼员拍了照片,所以他们很快便认出来逛过阴间的凌景途不算是“人”,于是,凌景途与鼠哥便作为有嫌疑者自然而然地搭上了鬼车。
其实在那些鬼员进入照相馆时,凌景途正慌促地把熄火的符咒贴相框上,而早已活成人精的鼠哥意识到不能惹麻烦,便示意凌景途别说话,就当看不见他们。
毕竟凌景途是人,阴间的鬼员还不敢直接与人打交道,更不会公然牵扯阳间的事,所以只要互不惊扰,他俩即使大摇大摆地离开照相馆都没有鬼敢拦截。
然而比江渚还爱管闲事的凌景途见一鬼员靠近,竟然颇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小心些,别踩到这些玻璃渣。”
此话一出,不仅众鬼员皆是一副被硌了脚丫子的表情,鼠哥更是捂着胸口抽搐了一下,直接含恨撅了过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识阳间平底锅的凌景途居然还认识“玻璃渣”??
江渚入阴间后,先去冥法司将自己这两晚经历的噩梦言简意赅地告诉了浮三,并让浮三帮他查看那照相馆老板父亲的资料。
“门主被带到治安部的事……”浮三觑了眼火急火燎的江渚,趋利避害地说,“我也是刚听说,不过灵侦不必担心,失魂一案是魂司让灵侦去查的,治安部那边只是还没有收到消息。”
江渚本已经列好了离开的架势,现下听到浮三这句话,他一下子听出其中的意思,吐槽似的应付一句:“在阴间干了这么多年,这里的规矩我知道,魂司让我调查的事情连死令部的破门都不知道,其他部门也无所谓了。”
他说完,着急忙慌地又快走了两步,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刹住步子,转过头说:“冬至祭祖,我要休假。”
浮三撑了撑眉头,似是没料到深明大义的江灵侦突然提要休假的事,但听到江渚提到冬至,他很快便意识到江渚想做什么。
虽然凌景途已经模棱两可地同意江渚随他去鬼门关,但江渚为防魂司趁机阻他,便提前与阴间这边打好招呼,到时谁要是还敢困住他,他就算动粗也只是情有可原地为回家陪祖宗吃顿饺子,魂司也没理由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