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玄乙转过身,走了。
乔疏影也背过身去,烦恼地踢了一脚阿喑留在院子里的木盆。
丹虎在附近的巷子里一边想心事一边闲逛。
前面巷口有个香饮铺子,旁边坐了一圈妇人在那儿闲聊,一群孩子在她们旁边跑来跑去的嬉闹。
丹虎没在意这拨人,没想到那群孩子看到阿喑,竟然都跑了过来,嘻嘻哈哈地围着阿喑一边拍手一边唱:“小哑巴,不说话,阿耶嫌,阿娘骂,到十八,没出嫁,耶娘愁得白了发,只能配个癞蛤蟆!”
阿喑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见他们高兴地围着自己又蹦又跳,还拿出刚买的蜜饯果子要分给他们吃。
孩子们一哄而上,想去她手里拿蜜饯。
丹虎一把拍掉阿喑手里的蜜饯,揪过那个个子最高声音最大的男孩子啪啪就是两巴掌。
男孩子只觉双颊火辣辣的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孩子们都被吓住了。
巷口的那群妇人被惊动,一名体型丰腴面相泼辣的妇人大声叫嚷起来:“诶,你什么人啊?怎么打孩子?太不像话了!”
丹虎松开男孩,男孩向那妇人跑去,哭着告状:“阿娘,她打得我好痛。”
妇人看着儿子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心疼极了,撸着袖子朝丹虎冲了过来,骂道:“敢打我儿子,看我不活撕了你?”
丹虎抬手扣住她的手腕一个滑步,将她的胳膊往背后一扭。
“哎哟,疼疼疼!”妇人大叫起来。
原本想上来帮忙的其余人等全部惊住。
丹虎道:“你说得对,孩子明明有娘,却一副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模样,那一定是你这做娘的失职,所以该打的不是孩子,而是你这个当娘的。”
说着一把抓住她的发髻将她扭过脸来,啪啪地扇了她四个耳光,而后手一松将她往前一推。
众人惊惧地看着这个外貌绝艳性情暴戾的小娘子。
丹虎站在巷中,目光凌厉地环视众人,缓缓道:“她确实是个哑巴,但她一没吃你们家的饭,二没碍你们的事,三没得罪你们,凭什么嘲笑欺辱她?再有下次,一个个的把舌头全割了!滚!”
妇人们领着自家孩子一窝蜂地散了。
丹虎感觉胸口憋着的那股气消散了些,回头看了眼阿喑,也不逛了,转身向小院的方向走去。
阿喑一回到院中,就将刚才的事告知乔疏影。
乔疏影看了眼坐回厢房门口修指甲的丹虎,手语告诉阿喑:“定是那些孩子对你说了不好的话,丹虎人不坏的。”
阿喑好奇,“阿姐认识丹虎?丹虎也是王府中人吗?为何从未见她来玲珑阁找过你?”
乔疏影在院中木桌旁坐下,“我七岁进王府,她比我进得更早。我,她还有玄乙每天都在一处读书习武,晚上与她同榻而眠。我们年龄相近,武功相当,经常互相喂招,无话不谈,形影不离,情同姐妹。”
手语打到这里,乔疏影突然停了下来。
阿喑忙问:“后来呢?”
“后来,到了十四五岁,情窦初开,故事,就变得俗气了。”乔疏影笑着垂下眼睫。
阿喑回想一番,手语:“我遇见阿姐时,阿姐好像正是十四岁。难道是因为殿下让阿姐住去玲珑阁,没让她去吗?”
乔疏影:“你就当是这样吧。”
这时院门处传来叩门声,乔疏影抬头一瞧,沈楝牵着马单手抱着一只细犬幼崽进来了。
阿喑忙过去帮他栓马。
乔疏影站起身来,看着他怀中的细犬幼崽笑吟吟道:“哟,发财啦?”
沈楝穿过庭院,将狗崽递给她,道:“兄长送的。”
乔疏影:“……”
沈楝转过头看了眼坐在厢房门前的丹虎,丹虎也正打量着他。
“那就是你的另一个丫鬟?”他问乔疏影。
乔疏影点头,搔了搔狗头就把狗崽递给回到她身旁的阿喑,问他:“今日来何事?”
沈楝道:“我们进去说。”
乔疏影给阿喑打了手势:“别让丹虎靠近正房,她若靠近你就叫。”
阿喑点点头。
两人去了正房关上房门,乔疏影去盆架那儿洗了手,回身,见沈楝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她过去抽出信封中的纸一看,一张是她的户籍,一张是婚书,悠悠道:“办事倒还算麻利。”
“后日是上巳节,我阿耶叫我带上你一同去踏春。”沈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