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宴刚审完曹氏。
曹氏虽然表面嚣张跋扈,但相比于曹丞之却没有那么多顾及,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将曹丞之威逼利诱让她杀了卫如霜顶替其身份的实情全盘托出,如今已经签字画押。
只不过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曹丞之始终不相信她,没有将贪污粮草、钱款的去向对她透露分毫,一番审问下来竟毫无成果、颗粒无收。
陈廷宴已经没了耐心,眼尾染了几分怒气,周身充盈着肃杀的气息。
他挽起袖口,从火炉旁捡起一根烧得滚热、吱吱作响的铁棍就往曹丞之胸口上烫。
许是刀尖舔血的事情做多了,曹丞之口中的哀嚎声和刑具的兹拉声竟也成了美妙的配乐,让他烦闷的心情平静了许多。陈廷宴闭着眼睛,有些享受这火烧燎人的刑罚,手中的动作更近一步,曹丞之的脸上也更加痛苦……
就在这时,赵永上前附耳轻说了些什么,陈廷宴勾唇笑了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拿出帕子细细地擦着手上的血,欣赏似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曹丞之眼中生了分惧意,这人简直是个疯子!
他冷不丁地开口,“你的救兵来了。”
曹丞之愣了愣,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袭来,升起迷雾,沙尘四起,监牢中突然如潮水般涌入一行蒙面黑衣。
赵永、赵铭早就取下剑鞘准备迎战,蓦地与那些人缠斗在一起。
监牢空间狭小,亮剑声音尚有回响便已经戳入黑衣的胸口,鲜血汩汩。
看来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被架着镣铐的曹丞之,步步向前紧逼,可他们却小瞧了站在曹丞之身前的那人。
陈廷宴使的是长剑,名为顺心。
这还是小时候凤栖阁拜师的路上,旁的世家子弟人手一把宝剑,唯有他身无长物、孑然一身,有个小女孩瞧他可怜便丢给他一把长剑,他一直用到现在,随身携带,就算是蒙着双眼,顺心长剑也能化作他的第三只眼代他执刃!
借着顺心剑的寒光,他看清了来人的方向,出手斩断了黑衣人的咽喉,顿时血光四溅,染红了他的白衫,他皱了皱眉头,反手挥剑又斩向另一处,剑尖直指命门……
不过半刻,地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就在这时,监牢门前传来了马车滚轮和停驻的声音,陈廷宴从小窗中望去,暗道不好。
失神的片刻竟被黑衣人逮住了负隅顽抗的机会。哐当一声,陈廷宴的剑被挑开落在地上。
“大人!”
“大人!”
在赵氏兄弟的惊呼声中,一把冷剑直直地刺向陈廷宴。他伸手握住冷刃,掌心浸满了鲜血,指尖也被刺破。
在一片烟尘之中,他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惨然一笑,随即在那黑衣人惊愕不解的神情中将剑刃狠狠地刺向自己胸前,白衣瞬间绽放出一朵血色绣花……
赵铭立刻麻利地挥出一刀,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一手扶住自家大人昏昏欲坠的身子。
陈廷宴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脸色惨白至极,他低着头望着来人的一双鹅黄色绣花鞋,缓缓吐出一句:“谢家娘子来了,咳咳你别过来,别让这血污了你的鞋……”
谢景文本来是来找他兑现处置曹氏的承诺的,可不曾想一进门便看到遍地伏尸的壮烈场景,想必发生了一场激战,她便只好将此事抛掷脑后。
虽然陈廷宴说着不用她过去,可秉承着人道主义关怀,她还是担忧地跑上前帮着搀扶他。
陈廷宴颀长的身子险些踉跄,本就妖冶的面容又渡了一层破碎的凄冷感,他将半个身子都倒向她,头颅也无助地搭靠在她的肩上,谢景文承不住力,便只好双手环抱住他。
他虚弱无力,声音低得几乎是气音:“景文,带我回家……”
果然身旁女人蹙起好看的弯眉,柔声说着:“好,我带你回家!”
只有扶住另一侧的赵铭看到了自家大人脸上得逞似的笑意,不由心中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