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拍好的照片,有些熟悉的构图让我恍然大悟。
“要拍照的话,影山选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就好了吧。”我说,“影山在想什么?”
“…我没办法笑得像及川前辈一样。”
“为什么要笑得像及川前辈一样?”
“藤间不喜欢吗?”
熟悉的问答让我瞬间回到了那天晚上,摊开在桌子上的排球月刊,时间已久的jump周刊,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以及在较劲的影山,迷迷蒙蒙地勾勒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影山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与及川前辈相比较似乎成为了他的唯一选项。
我最开始是以为他是想赢过及川前辈,但现在我感觉好像不是这样,比起赢,他好像更是在模仿及川前辈,他好像更是想成为下一个及川前辈。
“那天,藤间跟及川前辈走了。”
我以为他忘了这件事,因为当天所发生的一切在我脑海中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因为,影山跟及川前辈不一样啊。”
“……”
“影山也不需要跟及川前辈一样。”
刚结束颁奖仪式的会场嘈杂极了,明明暗暗的视线与摄像机都证明这里不是一个好的谈话地点,于是我再次握住了影山的手腕,快步带他离开了这里(把奖杯放回去了)。
影山低着头,稍长的刘海盖过了眼睛。
作为去年全中赛的冠军,北一体育馆是今年全中赛的举办场地,因此我轻车熟路地拉着影山来了休息室。
砰。
厚重的大门推上,隔绝了与外界的声音。
影山站在我身后,没有动。
“我跟及川前辈走,是因为我们有话要说。”
“什么话?”影山问。
“就是,呃,我们绝交了。”
“绝交?”
“就是不再联系啦!除非什么重要的事——这样子。”
“为什么会绝交?我跟藤间也会绝交吗?”
“咱们两个肯定不会绝交啦——不对,如果你要变成下一个及川前辈的话那就绝交,也不能再一起打排球了。”
影山没说话,最后他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我不会成为下一个及川前辈的。”
咦,这么简单。
我眨了一下眼睛。
“影山是怎么想的?”
影山像是卸下了防备的刺猬,仰躺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皮。
他浑身散发出迷茫无助的气息,眼睛水漉漉的,但眼底的情绪又古古怪怪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多看看我。多关注我。
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
“及川前辈是非常优秀的二传,”影山低着头,手指缓缓并拢,“现在的我比不上及川前辈。”
“但是将来,我一定会超过及川前辈。”
“无论在什么方面。”
他看着我,眼里的雾散开,眼睛亮的不可思议。
我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稍稍往后仰头避开他的视线,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那我们就重新拍一张照吧!影山只要摆自己最想摆的姿势就好了!”
重新返回场地,人已经少了很多,但是最开始给我们拍照的摄影师还在。
“我就知道你们还会在来的。”摄影师笑眯眯道。
影山重新把奖杯拿了回来,塞到我的怀里。
“所以奖杯一定要我抱着啊?”我觉得有些好笑。
“嗯,因为这个是最好的。”影山表情认真。
“好了好了,看镜头喔!”摄影师招手,我跟影山并肩站到了一起。
“3——”
“藤间。”
“嗯?怎么啦。”
“2——”
“……”
“稍微,侧一下。”
“1——”
我不太理解影山想干什么,而且摄影师的手已经按在摄像机上了,于是一边看着镜头一边侧了侧身。
闪光灯闪起的一刻,柔软的触感自嘴角间传来,我微微睁大了眼睛,而画面就停留在这一刻。
……
…
——只看着我。只关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