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真真正正为哥谭这座城市下一个精准的定义，她和安室透与绿川瞬见过的任何城市都不同，因为她自成一派。

白天的哥谭跟美利坚境内的其他城市没有什么不同——喧闹、繁华、街头巷尾坐着流浪汉，狭窄幽深的巷子里传来隐隐的恶臭，而不远处的音乐声震天响，似乎是年轻人们正在组建自己的乐队。欢愉和痛苦交织，秩序和混乱并存，这就是哥谭，更别说夜晚的城市就是能够将人吞噬殆尽的地狱，至少在两人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汉堡店的老板警告了。

“入夜后可不要心血来潮外出观景，年轻人们。”老板将装有汉堡的袋子递了过去，意味深长，“希望你们来到哥谭时购买的不是单程票。”

这是哥谭语，翻译成通用语言就是‘祝你们活着离开’。

很美好的祝愿。

安室透是混血儿，稍显西化的外貌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梭时不算起眼，和他情报人员的身份相得益彰，而长着一副典型东亚外貌的绿川瞬位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只能低调地呆在临时据点里，等待安室透制定最新的行动计划。

来到哥谭之后，他们感觉松了一口气，联络人谈之色变，叮嘱他们一番之后就忙不迭地离开，换而言之，没有人监视他们了。

当然，安室透和绿川瞬足够谨慎，他们抛弃了组织留下来的安全屋，寻找了一座废弃工厂作为临时据点，那里距离哥谭港很近，几乎无人踏足，很适合他们这群法外狂徒充当监视用场所。

这也是非常合理的、完美的借口。

许久不见的好友再次重逢居然是在这种情境下，无论是安室透还是绿川瞬都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们知道对方当初隐姓埋名被选进了秘密部门，也知道最终会被派去犯罪组织成为卧底，他们将会成为刺入那些不法之徒心脏内的最尖锐的一把刀，这也是他们的信仰。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喜欢如今的意外——两个人明明已经远赴异国他乡，甚至做好了从在国外发展、继而获取权柄的准备时，却因为阴差阳错的现实而在这里碰面。他们还没有深入犯罪组织，还仅仅是新人，更为可怖的是，组织内有高层因为他们的‘优秀’，将目光投注到他们身上。

在日本遍地是熟人的两位前·警校生，将要毫无准备地以法外狂徒的身份再次踏上日本的土地。

“你的计划是？”

安室透身为情报人员负责探查情报制定计划，而绿川瞬是狙击手，他的体能同样优秀，简而言之，两个人需要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完成这次任务。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任务，更是黑衣组织高层的考验。

“从现有情报来看，那只是依附科波特的一个小型组织而已，它的首领不是哥谭人，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势力。”

“所以？”

“组织想要首领的命，或者捣毁他们手中的走私线，”安室透放下自己手绘的路线图，“后者有些麻烦，除非我们炸掉那条船……在这里，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小心有一只黑漆漆的蝙蝠出现。”他说这话的语气像是深夜给自己家的叛逆小孩讲恐怖故事，“我打听过了，蝙蝠侠是哥谭的传说，不要验证它是否真的存在。”

“好，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低调行事吗？”绿川瞬用叉子搅了搅盘子里的速食面——他还没来得及吃晚饭，“所以使用炸弹这一计划暂且搁置，他们的首领呢？如果使用暗杀的方式，会不会很难办？”

“恰恰相反，不。”安室透的表情有些微妙，当然，他的语气仍旧处于平稳状态，“三天之后在港口有一起交易，交易的双方分别是我们的任务目标和境外的雇佣兵组织，他们的老大也会出现在现场，似乎是因为客户的身份比较贵重。”

他们不喜欢杀戮，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夺取他人生命的刽子手，哪怕这个‘他人’是犯罪组织的首领亦是如此。法律和秩序才应该是制裁那些人的武器，而不是所谓的私刑。

可既然选择了沉于黑暗，就无法在这种关键时刻想着让自己成为黑暗中最为纯白的那个。

很快，他们敲定了这次的行动计划——安室透试图通过网络继续寻找和任务目标有关的讯息，最好是能够查到他们的交易记录或者私人账户，而绿川瞬会提前去可能成为最终交易地点的位置进行探查，与此同时，制定相关的行动方案。

当然，他们更需要考虑的是行动如果成功的话该如何脱身，要知道，任务目标的交易对象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两位新人如何兢兢业业地寻找突破点暂且不必细说，琴酒倒是生出了几分欣慰感——哪怕这两人抛弃了组织给他们寻找的安全屋，并且甩掉了负责监视他们的联络人，他们也同样没有放松警惕。私下相处的时候也许会有熟稔的眼神和动作，但从监听到的对话中，丝毫不能察觉到这两人原本就是感情深厚的好友。

谨慎是卧底的第一要务，琴酒对此颇为满意，毕竟如果对方真的露出破绽，他也不能冒着自己暴露的风险去保住这两个家伙。

舞台已经搭建完毕，给两位卧底先生的剧本正在徐徐展开，他们两人仍旧在思考如何能够完成任务，却不知道有不止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我猜他们是官方的人，对吗？”应友人请求，哥谭的布鲁斯先生在暗中观察两位卧底先生之后，这样询问琴酒，“他们已经在尽力贴合无序者的状态，并且做得很好，糊弄普通人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