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赢定了。”
伏黑甚尔不以为然。
他最近难得记起自己还有没人管的儿子和继女,两个小孩子如今过得不太好,渣爹甚尔想给小家伙们赚点饭钱。
但迄今为止,仍旧入不敷出。
琴酒在午饭后半个小时准时午睡——非任务期间他算是相当养生的类型,虽然整日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总该有随时丢掉性命的觉悟,但琴酒的初步目标可是活到四十岁。
为了这个目标,他还需要继续努力。
甚尔思索了片刻,才拜托孔时雨将宝押在了7号上,2号只下了两注,聊胜于无。
他的运气相当差,十赌十输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他赌马也并非只是为了钱财,仅仅享受那种未知的快感罢了。
但无论如何,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钱财多一点,对吧?
午睡的琴酒似乎正在做梦。
他觉得自己很清醒,甚至清醒到知晓自己在梦境之中,他站在四周都是金属墙壁的空荡房间内,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依稀记得这儿是属于黑衣组织的实验地点,在被那位先生带来后的第三年进入此处,当了近半年的助手。先生不会让寄予厚望的后辈成为实验品,但手中的尖刀不该全无敬畏之心,那位老者深谙育人之道,自然知晓如何让恐惧成为控制别人的最佳食粮。
他在那儿看到了许多‘人’——或许不改称其为人。实验品们大部分都是敌对组织的俘虏,也有一部分是叛徒。那位先生从来不会让叛徒如此轻易地与死亡相拥,他总是会用各式各样的方法,让对方无力反抗,一点一点失去眼中的希望。
而琴酒在这半年中的每一日都与那些可悲的废弃品们共处,有些家伙麻木到失去了眼中的光,有些人痛哭流涕,有些人哀嚎着求饶。
还有些人将最恶毒最可怕的诅咒安放在那些工作人员身上,琴酒自然也被骂得体无完肤。他倒是不在意这些,想要成事,这种程度的辱骂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
琴酒记得,再向前走,就是一间封闭的实验室,那儿被送进去许多人,出来之后大部分都成为了尸体,每一具尸体脸上的表情都定格成了扭曲到极致的模样,琴酒就这样安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这儿是地狱,他想。
那位先生欣慰于琴酒对此的适应程度,他也相信自己带回来的孩子会越过这场考验,成为他最趁手的工具,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刀。可他不知道琴酒在无人时呕吐到脸上布满生理性的泪水,也不知道他倚重的部下私底下在思考如何能毁掉所有的实验室,毁掉堪称地狱的组织。
琴酒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端着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从人间一脚踏入了地狱。
两侧的房间内隐隐传来哀嚎的声音,琴酒轻嗤一声,继续在梦中前行。
他自认如今算是铁石心肠,自然不会对这种程度的惨状心生动摇。
然后,他走到了走廊最深处,那儿还有一个房间,让琴酒惊讶的是,躺在实验台上的实验体,是他自己。
梦境戛然而止。
“喔……在做噩梦吗?”
保镖先生抱着手臂站在门旁调侃。
“不算噩梦,”琴酒无奈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发,“也不算好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