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松天转身拱手说,脸颊上还泛着宿醉后的薄红,看样子头一天晚上应该是没少喝的。
“大帅早。”
萧颦耐着性子回礼道,皱了皱眉头只觉得那冲天的酒气险些没将她那眼下的乌青熏得更甚了些。
“诶,不对啊,昨日庆功殿下没来啊,难不成是被我等吵得没睡好?”
站在邢松天身后的一名将军故意出言讽笑道,不知是否因着宿醉未醒的原因那话倒是说得极为大胆。
萧颦冷哼一声不想搭理,可不想却听到那阵阵哂笑自身后幽幽扬起。
“今日乃两邦谈和大事,尔等这般模样就不怕出来差错吗?”
她沉声训斥道,却不想那嘲笑之声竟忽而提高了不少,变本加厉。
“行了,都收收嘴脸吧,什么样子,还有我大越禁军地模样吗?”
立在一侧的徐卓终于看不下去地出言训斥道,众人闻言噤声,而萧颦则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邢松天语气平平:
“和谈大事,大帅带头与众将领于营中宿醉,不成样子吧。”
“是,殿下恕罪。”
邢松天答得极快,敷衍得连头都没回一下。
萧颦懒得再理,只理了自己的官帽行至了邢松天身侧。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行翻身上马,后面兵卒赶着一乘马车行军俞州。
“瓦剌巫汗王呼和巴日,携众部将拜见上朝天将。”
天色将晚,原本还清朗的天空忽而布上阴云,片片雪花落下时只见面前城门大开,为首的汗王呼和巴日携众部上前示礼,左掌抚胸,单膝跪地,谦卑至极,恭敬至极。
“汗王多礼了。”
邢松天扬笑道,很是随和地下马迎上,一把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呼和巴日略有惶恐地笑了笑,倒也没推辞地顺着力气重新站起了身。
也是这时,萧颦才终于看清楚了那所谓汗王的模样。
单瞧着,应是个将过而立之年的汉子,络腮的浓髯连接着浓密的乌发将那面相衬托得有几分凶煞之气。
高顶的冠帽上缠了周虎皮,身前灰亮的狼毛随着他的动作隐隐泛起一股凛光,为那本就魁梧的身形又平添了一抹肃杀的威严。
颔首立在邢松天面前,他虽含着笑,可却总有种不可名状的违和与隐于无形之中的怪异缓缓渗入心中,叫人不由得起心提防。
“汗王。”
萧颦压下心中不适主动上前道,走进时又将面前之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位是.....华阳公主?”
呼和巴日不甚确认地问了一句,垂着眼帘,如她一般垂眸观望着。
萧颦未再理会他那审视的目光,转而收了神色,大方地向他含笑揖手道:
“汗王远迎,不甚荣幸。”
“公主客气。”
呼和巴日跟着还礼说,亦是收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邢松天,倒是极热络地与他行至了一处道:
“昨夜我已叫部下都退了出去,元帅可先叫大军入城查看。”
“汗王大气。”
邢松天笑着拱手,很是满意地抬手下令,叫那后面跟来的一众步兵将士先行进了城去。
大军前行,甲胄之声随风而起,绕过敞开的城门鱼贯而入,不过多时便将那俞州城尽数填满。
“大帅,此城确已清空。”
须臾,一斥候前来回禀道,邢松天与呼和巴日相视而笑,诸位将领亦是于此刻彻底卸下防备,纷纷出言附和又跟着二人脚步颔首迎上。
然而,就在即将踏入那城门之前萧颦却悄然自首位退了下来,回身向后让了让,她蓦得伸手将那打算一同跟来的瓦剌部将率先挡在了城外。
“众位将军留步。”
她出言阻拦道,对着那几张疑惑而不善的面孔笑容得体地说:
“几位,我们大越有规矩,待这和谈敲定之前几位不得进去。”
“什么?什么时候来的这规矩?我等乃汗王贴身侍卫,怎么就进去不得?凭什么进去不得?”
一名沉不住气的将领忽而高喝道,怒目圆瞪,垂首而视。
行入城内的众人闻声皆顿了脚步,回头看来时亦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就凭我是这总军监军,大越朝的华阳公主。”
萧颦毫不示弱地高声而道,难得端起了公主的头衔跟架子。
那群人似是被她那架势激到了逆鳞,作势抽刀,威胁似地亮在了萧颦眼前。
“大越的公主又如何?我们大汗若出了事情,你们担待得起?”
为首的将领嚣张道,而萧颦却是闻声冷笑,那正中下怀的话语更是叫她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你等既是诚心投降,又何惧我大越众将?莫非投降是假,借机造反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