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澜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很快就恢复得体的微笑说道:“不是我儿子,是我侄子。”接着又对江屿说:“江屿过来,跟伯伯打个招呼。”
江屿礼貌地问了声好,之后又来了几个人,等到空下来的间隙,江海澜问他累不累。
“先去休息吧,吃点东西。”江海澜对他说,“等会儿婚礼开始了我让人去叫你。”
江屿看着江海澜妆容精致的面庞,点头说好。
服务生领他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江屿在靠角落的一张沙发坐下,看了一会儿手机。外面吵吵嚷嚷,休息室里相对安静,他闭上眼睛打算眯一小会儿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两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因为他在角落,沙发靠背把他整个人挡住了,所以那两个人并没有发现他,江屿也就没有出声。
那两人好像在找婚礼上要用的什么东西,一边找一边聊天,说今天来了好多人,杨崇山面子真大。
说到这里,其中一人略微压低声音问:“杨先生不是二婚吗,没想到他还挺重视,请了这么多人来。”
另一人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和江总监是大学时期的初恋。”
江屿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猛地睁开了眼睛。
先前第一人显然也很吃惊,“初恋?那为什么当时没在一起?”
“谁知道为什么?”第二个人说,“行了别八卦了,东西找到就赶紧走吧。”
那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休息室里重新安静下来,江屿听到了自己略微沉重的心跳。
没过两分钟,又有人从外面进来,江屿看过去发现是杨君鸿。
杨君鸿倒是一眼就发现他,朝他看了一眼却没说话,径直走到靠墙一面镜子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纱,用别针别在了左边手臂上。
那块黑纱在白色西装上格外显眼,江屿愣了愣就很快明白过来,他坐不住了,从沙发站起来问杨君鸿:“你干什么?”
杨君鸿没理他,朝外走的时候江屿冲过去把门挡住。
杨君鸿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神恢复了初见时的阴冷。
“你干什么?”江屿又问一遍。
杨君鸿这才不耐烦地回答:“披麻戴孝没听过?”
“今天这种时候,你不能……”
“今天哪种时候?我不能什么?”杨君鸿问他,“你给你那个小三姑姑庆祝结婚,我给我妈带孝难道不行吗?”
江屿一下被问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君鸿已经把他推开,从门口走了出去。
江屿追在他身后。
杨君鸿步速很快,江屿想拉住他,几次抓住他的衣袖都被他甩开,等到了宴会厅门口的时候江屿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六七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各个魁梧彪悍,其中一人手捧着一张女人的黑白遗像,就站在江海澜那张结婚照的旁边。
本该热闹的场面如死一般寂静,鲜花的花瓣被踩得满地都是。
江海澜不知道去了哪里,杨崇山还在,只不过脸色铁青。有人指挥酒店保安想把那几个男人轰走,但那几人纹丝不动,直到杨君鸿走过来。
杨君鸿绑着黑纱走到杨崇山面前,大喊一声“父亲”。
原本在宴会厅落座的宾客也都出来了,无声地围观这场闹剧。
杨君鸿对杨崇山说:“父亲,我和我妈一起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之后杨君鸿就走了,留那几个男人牢牢看着秦蓁的遗像,就摆在结婚照旁边,谁都不敢上前。
江屿找到杨君鸿的时候,他正翘着腿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哼歌,见了江屿还主动问:“你觉得我这个礼物怎么样?”
江屿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你非得这样吗?”
杨君鸿笑容冷下去,面无表情盯着江屿。
今天是江海澜极为看重的日子,就这样被毁了,江屿恨不得一拳打在杨君鸿脸上。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杨君鸿在婚礼之前表现得那么平静,原来是憋了个大招。
但他不能打杨君鸿,他试图跟杨君鸿讲道理:“你闹过了满意了,能不能让那几个人走?”
起码这样婚礼还能继续下去。
杨君鸿轻蔑地笑了一下,“这才到哪儿,好戏才刚刚开始,我后面还准备了很多惊喜。”
江屿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看着杨君鸿的脸,想判断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但是他判断不出来。
他想杨君鸿不过比他大了一岁而已,他自己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学生,为什么杨君鸿会是这个样子,让人看不懂看不穿。
江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低地叫他名字:“杨君鸿。”
他说:“这样下去对你自己也没好处,你何必呢。”
他刚才分明看到了杨崇山眼睛里的愤怒,想问杨君鸿难道不怕再被关禁闭吗?
杨君鸿沉默下来,漆黑的眼珠盯着江屿看,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在求我吗?”
江屿捏紧拳头,“是,我求你。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在婚礼上搞事了好不好?”
杨君鸿又沉默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有什么不满意冲你来?”
“是。”江屿说,“如果你要打我一顿我也认了,我绝对不还手。”
江屿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外面嘈杂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可以想象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杨君鸿不知道在想什么,放下交叠的双腿从沙发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江屿,目光居高临下,一寸寸扫过他的脸。
江屿顿时感到一阵压迫感,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咬牙同杨君鸿对视。
杨君鸿说道:“我不打你。”
江屿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听到他又说:“其实我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
江屿心里顿时一紧,“你想干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到杨君鸿露出了那天晚上抓住他看视频时的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杨君鸿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今天晚上自己洗干净来我房间。”
江屿浑身一颤,怀疑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杨君鸿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指尖轻佻地挑起江屿的下巴,“你那天不是还自己看片吗?自己玩哪有别人玩爽。还有那天送你回来那个人,你同学吗,你跟他上床了吗?”
江屿一把掀开他的手,简直要克制不住一拳揍上去。
杨君鸿脸色又变得阴冷,低头整理袖口说道:“我这人不喜欢勉强,你答应我就让人走,如果不行那今天这场婚礼也别想继续。”
杨君鸿说完就朝门口走去,江屿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跨出这道门的前一秒喊道:“行,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