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唤臣何事?”
徐无阡一袭紫色长衣,手中拿着一个卦盘,仙风道骨,步入殿内。
皇后端坐正中,闻言看向男子,抬手招退多余的婢女,笑得依然温柔:“国师大人,卜算如你,算不出吗?”
“娘娘聪慧,臣也无需多言。”徐无阡亦笑得温和。
“此事,臣帮不了娘娘。”
皇后被贴身婢女扶着站起身来,温柔的笑着,语气却不似平常温柔,相反,冷漠至极:“国师大人当年风光无限,一句话,就本宫此生,将本宫定在这个位置数年,你说,本宫是不是该谢谢你,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徐无阡低头轻笑一声,抬头直视皇后双目,平静笑道:“娘娘,臣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您找错了人,当年臣就说过,此事关乎甚大,臣不可能算出来的。”
皇后:“和当初残害她的,是一个人…对吗?”
徐无阡:“臣知娘娘从无心皇后之位,可这是无奈之举,算臣亏欠娘娘,可此事,臣真帮不上忙。”
皇后冷笑一声,不再温柔,语气近乎逼问:“无奈之举?徐无阡,你以为你亏欠我的你还的清?本宫可以将这一生都贡献给这个位置,可是这个位置,它的代价,是她的命啊……可你叫我如何遗忘?如何接受?!本宫…应该老死山上的…”
“皇后娘娘,洛玥姑娘的死……”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皇后怒斥,褪去所有温柔,抬手指着他,“徐无阡,她本可以在相府安乐而死,可最后,她最后尸骨无存,如今,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宫提她的名字!”
指着徐无阡的手颤抖着,最后,她收回手,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眼角溢出的泪水朝上抹去,侧身对着徐无阡。
徐无阡垂下头,没说话。
皇后娘娘:“国师大人,本宫不想与你讲往事,既然这个忙你既然不愿帮,那便请回吧,本宫有的是办法。”
徐无阡:“娘娘若真有别的办法,便不会来找臣了。”
皇后听完泄了气:“你想如何?”
徐无阡看了看手中的卦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前,问出最后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娘娘,你为何不肯面对自己的心啊?”
皇后冷笑一声:“难道国师大人敢面对吗?”
徐无阡身形一顿,垂下眸,离开了。
不敢。
他这辈子亏欠的人太多,可独独只有那个人,他始终不敢再去见他一面。
就连想起他,都如噩梦。
“玥彼月之委蛇,纷挥翩其动摇……”皇后手附在婢女的手上站在原处,胳膊上的疼痛若隐若现,她自言自语着,嘴角散开一抹浅笑,又是平时那副温柔模样,可那笑却多了落寞凄凉。
“话说殿下,为何这手镯要小女帮送?”江易瑶问道。
柳辞意没有回答,不动神色的转身,从后门离开。
为何要人帮送?
怕她不要啊。
心神一动,脚下步伐一顿,柳辞意那桃花眼中闪过笑意,她换了一条路,没回公主府。
谷启行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温清泽走过来,从手中的栗子袋里拿出一个栗子丢了过去,正好砸在他的脑壳上,砸醒了他。
谷启行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眼睛刚半睁开,往四处看了看,脸上十分懵。
“醒了?”
温清泽笑着在桌边坐下,栗子袋放在了桌上。
“铭泽先生啊。”谷启行挠了挠头,直起身,捂嘴咂了咂嘴。
“刚刚什么东西砸我的?”
“栗子,吃不吃?”
温清泽递了一颗给谷启行,自己剥开一颗扔进嘴里。
谷启行接过栗子,也剥开扔进嘴里。
“先生,下午讲什么?”
温清泽又取出一颗栗子剥开:“你把书前面几首背一下吧,其它的明日再讲。”
谷启行:“好。”
屋檐上,严墨屿饮下一壶酒,擦了擦嘴,看向下面。
严墨屿:“你就这么躲着他?”
即墨瑾舟喝了口酒,闻言也看向底下亭中,平静道:“没躲。”
严墨屿嗤笑一声,喝下最后一口酒。
“你说你啊,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怎么偏偏…唉,在下不多说了,话说回来,温公子之前好像与你没见过几次面,怎就…莫不是一见钟情?”
即墨瑾舟没回话,望向亭中的眸子深沉冷冽。
不是。
他心中否认。
从来不是一见钟情。
从来都不是。
他了解这个人的所有,这个人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又岂是一见钟情可以解释的。
他望着温清泽,嘴角泻出一沫浅笑。
若是真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如此这样,便心满意足了。
哪怕是忍受每月入骨剜心之痛。
反正,他又死不了。
他笑着,又似自嘲。
罢了,又恢复那寻常神色,不动声色的饮下一口酒。
温清泽撑手扶在桌案上,耳边是谷启行背书的声音,他剥开一颗栗子扔进嘴里,却似是感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
“嫂嫂?这么巧。”略带笑意的声音入耳,林清浅一下子就辨认出来。
果不其然,转身便看见柳辞意靠在一根柱子上,脸上带着笑意,一双桃花眼格外靡丽好看,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吃吗?”柳辞意走过来,将手中的糖葫芦横在林清浅面前。
林清浅望了糖葫芦一眼,垂下睫来:“在外面,殿下还是不要叫嫂嫂了。”
柳辞意点了点头:“嗯,林姑娘,吃不吃糖葫芦?”
说着,她笑着晃了两下横在林清浅面前的糖葫芦。
林清浅抬起眼。
“放心,不酸的,不信本宫吃一颗给你看?”柳辞意附身靠近她。
林清浅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过她手中的糖葫芦。
柳辞意这才满意的直起身,笑着看着她。
林清浅淡淡看了柳辞意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糖葫芦,咬下一颗,糖浆配着去了籽的山楂,酸酸甜甜,确实好吃。
柳辞意笑得更灿烂了。
“林姑娘,本宫送你回去?”
“不必,我识的路。”林清浅谢绝道。
柳辞意脸上颇有些失望。
林清浅朝前走了几步,忽又转身,轻轻唤道:“殿下。”
柳辞意与她相视:“怎么?”
“往后,就一直叫我林姑娘吧。”林清浅看着她,说完,笑了。
不染一尘的清冷仙女,嘴角淡淡漫开笑,就连平时平静如水的眸子也微微弯下,染上了笑意。
柳辞意看怔了,鬼使神差的应道:“好。”
应完,她反应过来,自顾自轻笑一声,望着林清浅走远。
可真好看啊,林姑娘。
满天黄沙,尘尘烟土。
“殿下!”士兵模样的人闯入大殿。
“战况如何?”男子半靠在塌上,手中拿着酒壶。
士兵:“鲨柯将军快抵不住了!”
“嘣!”酒壶被砸在地上,酒液和碎片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