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辞坤笑着看着对面木然看着宣纸的温清泽,虽笑,却莫名的让人发憷。
起码对温清泽而言如此。
冷汗冒了满额头,温清泽强咽了口水,看向柳辞坤,强装镇定:“殿下,此诗是微臣所写……”
柳辞坤打断他:“本王知道。”
他脸上带着笑,拿过那张宣纸,放在那一沓纸的上面。
他又从那沓纸中抽出一张来,放在了温清泽的面前。
“蝉鸣声声惊月华,城内梧桐城外竹,泉水汩汩迎槐序,一盏清风敬往后。王木钧”
温清泽皱起眉。
城门口,即墨瑾舟坐在马上,刚打算策马,眼皮却跳了一下,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向城门上的陵竹二字。
目光下移,透过大开的城门,注视着了城内所能见到的人海,有了那么一刻恍惚。
“看什么?”李长青骑着马悠悠走到了他身侧,拍了一下他的肩。
即墨瑾舟这才回神,他收回目光,转回头,拉了拉缰绳,朝前走。
“无事。”
李长青摇了摇头,也看了最后一眼城门,握着缰绳的手力道大了些,调转了马头。
“温公子,你用以往的诗来糊弄本王,本王暂且不究,可你在诗词大会所写的诗,当真是你自己写出来的吗?”柳辞坤笑的不怀好意。
温清泽行礼,语气坚定:“是微臣所写。”
柳辞坤:“可这是翰林院整理出来的,王木钧乃是前朝诗人,你的意思是,他抄你?还是你想说,是翰林院整理有误?温公子,本王虽是储君,可将来毕竟要承袭帝位,你可知欺君大罪,是什么下场?”
温清泽坚持道:“微臣并未欺君,此诗却为微臣所写,其他的微臣一概不知。”
柳辞坤:“你的意思是,翰林院整理有误,使本王无缘无故的,冤枉了你?”
温清泽连忙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柳辞坤:“那是什么意思?”
温清泽:“微臣…”
他忽然顿住了。
此刻,他根本没有理由来证明,再说下去只会让人觉得是他心虚,令人更为猜忌。
前人所做之事,后人若做其相似,必为效仿,亘古千年,向来如此。
若有人伪造,前人已逝,无以为证,概不可追,世人信史书,哪怕是捏造事实的史书,哪怕是史书的一面之词,他们深信不疑,因为这是前人所留下的,后人没有见过前人,自然会信任前人所留下的一切。
不对,不对劲。
王木钧……
温清泽皱着眉,瞳孔骤缩。
莫非这是之前文其修让他送到东宫的那一沓纸!
温清泽抬头对上柳辞坤的眼眸。
霎那间,他瞳孔骤缩,因为他看见了柳辞坤眼中的幸灾乐祸,瞬间豁然开朗。
这本来就是柳辞坤的计谋!
柳辞坤站起身,笑道:“哈哈哈哈,文翰林所整理的东西会有误?温公子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可貌相,端着一副清风明月的样子,竟做出如此之事,还要污蔑于他人,所谓才子之名,都是这么得来的吗?背此名号这么久,温公子,你没有过心虚吗?”
温清泽袖中攥起拳。
文其修虽二十七岁,但说起来也是一位传奇天纵奇才,十七岁入仕,至今十年,若非自我强烈拒绝,早就是翰林学士,而他在翰林院,自是一等一的,只要提起翰林院,人们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文其修,这位小小翰林。
所以人们心里早已经对文其修产生了一种永远不会失误的形象,包括帝王。
柳辞坤就是因为这一点,还当真没安什么好心。。
文其修所整理出来的东西,换谁,谁都不会觉得有差池,包括那位。
柳辞坤嘴角挑起一抹笑。
“来人。”他大喊一声。
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将温清泽押着单膝跪了下来。
柳辞坤走近,合上扇子,俯身,扇骨挑起了温清泽的下巴。
二人对视。
柳辞坤招来身后一人,低语几句,那人走后,柳辞坤挺直身,摇着扇子。
柳辞坤:“既然温公子如此虚名,本王也不必你来作什么诗了,请回翰林院吧。”
“是。”
请回?
温清泽心中冷笑一声。
还真是请回。
纵使他再傻,也看出,柳辞坤这次,此举,是要叫他名裂。
刚刚被柳辞坤招去低语的那人径直出了庭院,四周看了一遍,往那最偏僻的庭院走。
推开庭院大门。
只见庭院内寸草不生,又不是阳光能照射的地方,莫名有些阴森,一个婢女也没有,看着不像人住的地方,毫无生机。
那人走了进去,敲了敲门。
“何人?”里面的声音不大,但庭院过于安静,所以还是听清了。
“时候到了。”那人道。
许久,那声音才搁着一个门幽幽传出。
“………我明白了。”
得到应答,那人又转身出了庭院。
屋内。
榻上,妇人睁开眼,她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一件红色华服,她缓缓爬起身,坐在榻边,理了理衣服,从榻边走到梳妆台前。
“还是来了。”
“温清泽。”
她笑了笑,低语自喃,笑的有些疯癫。
“温志瑜。”
她拿起桌上的唇脂,放在唇边抿了抿,唇变得艳红,然后拿起一根金簪,将散乱的头发绕了起来。
“洛玥。”
“王珞樰。”
“哈哈哈哈哈……”
“这会是我的死期,但我后面的人是你,是温志瑜,是你们温家。”
“你们都得陪着我…都得陪着!”
她放下手,站起身,勾着唇角,笑的阴冷癫狂,走到门边,一把推开。
“吱呀。”
妇人站在门边,笑的疯癫。
她不是旁人。
她是……
柳昭玥。